坠落之美_试论川端康成在颓伤文学作品中的美学追求_杨晓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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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25卷　第8期2004年8月

西南民族大学学报 人文社科版Vol125No18Aug12004

JournalofSouthwestUniversityforNationalities1Humanities&SocialSciences

坠　落　之　美

———试论川端康成在颓伤文学作品中的美学追求

杨晓莲1　龙海波2

(11四川外语学院中文系,重庆　400031; 21铜梁中学,重庆铜梁　　　摘要“:坠落之美”的“坠落之美”进行全面而细致的阐释,,追求进行重新解读。

关键词:;:A　　　　文章编号:1004—3926(2004)08—0218—07

　　川端康成作为日本现代文学史上的美学大师,“坠落之美”。具体讲“坠落之美”,就是沉溺于感伤他一直把美作为自己穷及一生的追求对象,他用唯和官能色彩里用一种接近毁灭和灭亡时回光返照的美、抒情的笔调构建出了自己“美的世界”———素纯、官能亢奋,以及伴随这种亢奋的无常和悲哀来表现幽玄和颓伤。其作品弥漫着“嗜美”的洁癖和“物哀”的美,其实质是一种虚无主义的颓废情调。正如三的凄美情调。川端从不将现实生活简单地塞进精心岛由纪夫谈到《睡美人》时所说“:这是一种既保持形营造的一个无可挑剔的严谨结构中,而是在看似了式上的完美,又发散着近似熟透果实之腐朽芳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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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生趣的平淡故事里,将凝重与冷情、浓艳和颓废不颓废文学的珍品。”可捉摸地结合起来,用无端的人生哀愁和虚无,渲染这种坠落的颓伤美,归根结蒂是异常的、妖艳出现实世界的混乱,暗示人生的无常与宿命。川端的,她开放在被死亡和毁废腐蚀的颓废土壤上。其康成在1968年的诺贝尔文学奖颁奖仪式上发表了在美学上表现为以违反社会普遍价值观、审美观、道题为《我在美丽的日本》的演讲,在演讲中他将“日本德观的事物为美的颂扬对象。在川端康成的作品的美”以“雪月花”一词加以概括。所谓“日本的美”,中,它具体体现在以死为美,以恶为美和以丑为美三简单地说就是日本美的传统文化,是以静寂、感伤、个方面。其中“,死”被视为“生”的延续,而“恶”和纤弱、精致为主要风格,以“阴性美”为主调的民族审“丑”也并非通常意义的恶与丑,而是有着川端康成美特色。而“雪月花”则源于中国唐代诗人白居易的的特殊限制,指的是非道德的和畸形性爱的内容。诗句“雪月花时最怀友”。川端康成用这样一个具有本文试图对川端康成在颓伤文学中所体现的朦胧美感的词汇象征日本传统文化难以言说的东方“坠落之美”进行全面而细致的阐释,并追寻其产生神韵,表现了日本传统文化纤细、雅致而脆弱的精神的社会原因和文化根源,以期对川端后期作品中所境界。川端康成一直在创作和人生中努力探寻着心表现的美学追求进行重新解读。中的“日本的美”,但是,战后他却将这种“日本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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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变为一种颓废和官能,并流溢于对“颓伤文学”的赞赏中,从而引起评论界广泛的争议。这种颓废的官能美,如同樱花随风而逝,在灭亡的坠落中仍旧缤纷地忘我炫耀自己最后的艳丽,我们把她称之为

一、坠落之美的三种表现情态

纵观川端康成的创作,我们可以看出其“颓伤文学”主要体现在他二战及以后的《雪国》《、千鹤》《、山音》《、睡美人》和《一只手臂》等作品中。《雪国》可谓

收稿日期:2004-04-26

作者简介:杨晓莲(1964-),女,四川外语学院中文系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世界文学与比较文学研究;龙海波(1981-),男,铜梁中学教师,主要从事外国文学和中国古代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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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川端康成文学艺术的成熟和顶峰,同时也是他美学追求中的变调之始《千鹤》;《、山音》沉溺于违反道德伦理的不伦之恋中,是以恶为美的代表作《睡美;人》与《一只手臂》则走的更远,小说将大量变态的官能享受和畸形性爱用来刺激填补人与世界的空虚苦闷,试图用堕落的空幻来唤起人内心早已麻痹的“瞬间的感觉”。

(一)叶子:死与永恒的美

在《雪国》中,叶子并非女主人公,但岛村却是将自己全部的“精神之爱”寄托在她身上———尽管他也将驹子作为美的化身,但那更侧重在“肉欲之爱”的欢腾。小说结尾,叶子在火灾中被烧死。在常人眼里,这理所当然是个悲惨的结局,但在岛村,更确切说是在川端康成看来,却并非完全如此。他觉得死亡是一件既悲惨但更为美妙的事情限的诗意。。。烟,银河降下来了。水唧筒的水头没有碰上屋顶,在摇晃着,形成稀薄的白色水

(雪国》)在这样诗意的烟,好象映射出银河的光。”《火场下,叶子的身亡也似乎顺理成章地变得更美了:“一台水唧筒朝火重燃的方向斜射出一注弓形的水流。在水流前面,忽然浮现出女人的形体。她落下来的样子是这样的:女人的身体在空中形成水平线。………那正如一种非现实世界的幻影。她的姿态仿佛是无生无死的休止状态,僵硬挺直的身体在空中伸长往下落,变得柔软,却带有木偶人风味的无抵抗

(雪国》)川端康和不含有生命力的自由自在……”《成将叶子的死有意地处理成非现实的美的幻影,这在艺术效果的表达上,增加了作品余情的诗意美,但更为重要的原因是在于川端康成的美学世界里,叶子的死亡并非彻底的毁灭,而是一种内在生命的变形以及那变迁的过程。川端康成认为“没有比死更

(川端康成),死高的艺术了,死就是生”《临终的眼》就是最美的体现。死亡对于叶子来说,保持了她美的洁净。叶子的死,使她永远地成为岛村的“精神之爱”。叶子形象的纯洁和完美,在火的涅磐中,彻底避免和根除了现实尘垢的污染。

我们在理解川端康成“坠落之美”时,应看到这种以死亡为美的表现,形式上是一种壮美的崇高。在生命形体即将消亡的瞬间,它的全部能量聚集释放,由肉体的形美向灵魂的神美升华。同时,这种“壮美”的“死亡”,也是佛家思想中“大悲”的体现。川端康成将人与景在悲的引导下进入美的至高境

地。《雪国》把这种悲美的死亡艺术溶化深入,呈现出川端康成艺术的一个顶峰,使川端康成的文学明确地体现出了日本美的传统。但同时,我们也应看到这种颓废的“坠落之美”所继承的日本美,是一种颓废的情感,是“形而上”的文学。它从接近毁灭和死亡而更加炽热的官能冲动以及虚无、悲哀中产生,这是其实质之所在。正是这种根植于死亡时的官能陶醉,引发出了一种对生命的渴望。生命存在最直接的体现,就是生殖的延续,所以川端康成在接下来的创作中,将“死亡”与“性欲”相交织。《山音》中,信吾所幻听到的空谷之音,,进而把“生”。《睡美人》里,又让他感到了死的,也不是明朗、健康的欲望,而是在经受压抑下的性欲,它不时宿命般地左右着主人公的行为和情感。

(二)冲越道德的“千鹤之音”

在战后的长久岁月中,川端康成的创作有了很多新的变化:作品数量多,技巧更加圆熟,思想倾向也更为复杂,对美的探索由个人向社会层面进行探讨和挖掘———把不合人伦的“恶”看作是对美的认同,并且以这种方式作为作品主要的表现对象。1949年发表的《千鹤》和《山音》即是通过年龄相差

悬殊的两代人之间不正常的恋爱关系来表现川端康成所追求的“坠落之美”的!《千鹤》写的是菊治和亡父的情妇太田夫人及其女儿文子的恋爱故事。菊治父亲亡故,父亲的情妇太田夫人在与菊治的不断接触中对菊治产生了感情,她不知不觉地把对菊治父亲的爱转移到了菊治身上。二人发生了肉体关系后,不久太田夫人就深为自己的不伦行为而愧疚,但同时自己又无法克制旺盛的情欲。在理智与情感,道德与爱的矛盾重压下,她陷入痛苦的深渊不能解脱,最终只有以自杀来渴望得到灵魂的洁净。同样,菊治在得到太田夫人灵与肉的爱之后,道德的鞭笞让他极力想摆脱太田夫人,但他又觉得这样做于心不安。在太田夫人自杀后,他一方面感到自己的卑琐,认为自己“简直是个罪人”,另一方面又与太田夫人的女儿文子相恋,认为死者不会用道德制约活人。至于文子,她先不认同母亲与的菊治结合,但在母亲死后又认为这种不伦关系并非是母亲的罪过,而只是母亲的“悲哀”,母亲在她心里成为女人中最高的名品。《千鹤》中川端康成将菊治、太田夫人和文子三人卷入一段违反人伦的爱情漩涡,在道德与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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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的矛盾冲突下,展示出一种“罪恶”的美。这“恶”并非是原罪的,而是世俗道德的枷锁附给它以“罪恶”的外衣。其内在是一种发于自然,出于非功利的真挚情怀。并且,这种爱伴随着人类天性的生命欲求,是一种原始的纯朴的灵与肉的结合。从人类历史发展来看,性比之道德是第一位的,而道德乃是文明社会后的产物。川端康成试图将道德与非道德的矛盾加以调和,目的在于说明:爱情不管是否道德,只要是一种真诚的自然感情就是纯洁的,而这种超功利的纯洁,就是一种美的境界。由此可见,川端康成对于“恶之美”的不伦爱情持赞赏态度的缘由正在于此。相比《千鹤》的空幻《山音》,则更注重对现实的冷静态度和细致的生活实感的描写。小说着力叙述尾形信吾一家在二战后不久所发生的故事。衡,,不断出现幻听幻觉。原始动力。在生活中,由于儿媳菊子酷似自己的初恋情人———妻子的姐姐,这恰好复萌了他内心深处残留的青春时期的欲念。这种欲念的实质是信吾老人潜意识中努力想摆脱死亡威胁带给他的精神苦闷的生命意识的一种反映。信吾由此对菊子产生了一种特殊的亲密感情,并把菊子看作这个沉闷家庭中唯一的亮色。但是,现实的道德却是横在他与菊子之间不敢逾越的雷池,他只能将这种爱恋在梦中加以渲泄。但这种欲罢不能的意淫,最终带给他的不过是如同吸毒享受后的更大的空虚与孤独。川端康

(山成在《山音》中“为了隐藏乱伦,为了避免苛责”《),而没有将不伦之爱沦入堕落的乱伦中。但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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际上这种“精神上的放荡”同样违背了道德,其罪

美境地。两部作品的主人公都生活在寂寞与苦闷中,因得不到爱与性的支撑而苦恼。为排解这种人性的压抑,他们选择了畸形的变态的性爱方式。通过官能的强烈欢欣,让身心得到暂时的释放和快慰,但最后还是沦入这种潜藏罪恶的困惑之中。《睡美人》的江口是一个丧失了性机能但又渴望性渲泄的老头,经人介绍,五次来到“睡美人”俱乐部爱抚六个服药熟睡的年轻女子。小说中,川端康成把美寄托在睡美人形象的纯真上,用她们肉体的“艳”表现一种永恒的女性美。江口在年老力衰与性本能的冲动中痛苦地活着,他却无法像正常,江口觉得“美”,。因此,他常常流,同时还夹杂着自己对不道德行为的悔恨。《一只手臂》比之《睡美人》,形式上更为奇特。川端康成异想天开地设计了一只可以完全脱离姑娘身体的手臂。她既可以代表姑娘本人的肉体美,也可以代表姑娘本人与“我”谈情说爱。“我”回家后抱着这只手臂借助人体的变形的超现实幻想,企图从狂热的性享受中得到满足。相比《睡美人》,《一只手臂》更加赤裸而暧昧地描写人的变态性爱,日本评论家山本健吉曾谈到“:把对女人身体的向往寄托在一只手臂上,其中仿佛没有犯罪也没有不道德,但反而更加令人嗅出强烈的不道德的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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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并且,正如山本先生所说的“:产生这种[3](p1140)妄想的孤独的心的深渊,使我感到恐惧”,作

品中的“我”在畸形的刺激享乐后,却感到一种更荒诞更深刻的寂寞。以上两部作品,之所以称其“丑陋”,是因它违反世俗的怪诞,以变态的官能性活动作为美的表现途径。但川端康成恰好要力图从这种怪诞的“丑陋”性爱中,展示人在社会冲突及自身性压抑时的精神反抗,这种精神力量是人性本原的美的体现。同时,这种怪诞的追求也是“川端康成长期以来心理上的阴霾的折射,是他追求瞬间的感觉,受压抑的官能享受,以及虚无颓伤情绪的一种必然发

[4](p1227)展”。三岛由纪夫曾说过“:此时对川端康成

恶意识同样不为世俗所容。总之,不管是菊治与太田夫人的爱情还是信吾对儿媳菊子的精神之恋,川端康成都以唯美的方式,朦胧洁净地表现出来。因为川端康成认为这种爱超越了世俗道德,进入了美的唯一境地。不过他笔下的这些人物最终还是因为世俗的道德观而难逃悲哀的宿命。

(三)坠入官能的另类美

《睡美人》和《一只手臂》是川端康成“颓伤文学”中“以丑为美”的顶级表现,也是对川端康成“美的世界”的彻底颠覆。川端在作品中沿着这条非道德的不伦之恋的轨迹,走向了畸形性爱的领域,但这种变化在实质上与“以恶为美”依然是一致的,即通过灵与肉、道德与人性本能的矛盾,来展示自然精神的纯

来说,与其说是他自身的官能暴露,不如说是他对官能本体,也就是对生命永远不遵循伦理的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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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

从“坠落之美”的三种表现形态中,我们可看出它们与川端康成特殊的美学和哲学思想有关。不管是死亡,还是违反道德或畸形的性爱,其内在表现皆是川端康成对于人的生命意识的探求。死亡是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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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现,恶和丑的性爱也表现出超然的纯美情态。从

世俗的眼光来说,这一系列“颓伤”作品可说是川端康成“美的世界”的“堕落”,但在川端康成自身意识中,这种“坠落之美”却是他由对世俗美的追求升华为精神上绝对的自由世界的体现。因此川端康成对它带有强烈的自觉性的赞赏,他很早就认为“:优秀的艺术作品,很多时候是在一种文化狂熟到迈一步就走向颓废的情况下产生的”“要敢于有不名誉的,

言行,敢于违背道德的作品,做不到这一点,小说家

(川端康成)。我们在研就只好灭亡”《夕照的原野》

究川端康成“坠落之美”时,既要清醒地认识到它颓伤病态的成分,也要看到它追求个性解放的反叛意识。总之“,坠落之美”是川端康成追求的超功利的唯美而虚幻的境地。

二、川端康成 斜阳文化 禅

。它,,以及在这种个性心理影响下川端所接受的美学和哲学等文化思想等都有着密切的联系。

(一)“孤儿根性”与“爱的渴求”川端康成的作品常常能够让人在“美”的陶醉中品味出一股寂寥的“悲”来,或浓或淡,或郁结或萦绕。总之,是一种悲与美“,哀”与“艳”的和歌。在川端康成的“颓伤”作品里,这种悲的因素也同样贯穿于他整个创作中,太田夫人在“悲哀”中自杀;信吾在深陷不幸而苦于无法解除不幸的悲哀中彷徨;江口老人只有以睡美人来唤起爱的回忆,证明自己生命的存在,这更是一种永恒的濒临死亡的悲哀。那么,为何在川端的作品中充溢着那样多“哀”的情调呢?这其实是和作家复杂忧伤的人生经历有关的。

川端康成的幼年是不幸的,接二连三地失去亲人和缺少爱的心境,构成了他不幸的主要内容。由此引发了他郁结的“孤儿根性”和对“爱的强烈渴求”,这在日后川端的文学生涯、情感类型以及人格性情方面,都打上了深深的不幸的烙印。

孤儿的情感是寂寞悲哀的,它使得川端康成的作品也如无家可归的孩子,哀伤、漂泊的思绪缠绵不断,清淡静缓的文字浸透了“孤儿根性”的悲伤,在茫然无奈的体验中显现的是生命的流转、宿世的哀叹、死亡的阴影和病态的灵魂。川端康成在其处女作《十六岁日记》里记叙了自己十四岁时唯一的亲人———处在弥留之际的祖父的生活情景。在这篇自叙性的写生文中,我们能强烈地感受到川端康成面对最后一位亲人即将离去时的孤儿的悲哀与无助。在

以后的创作中,这种悲哀的孤儿情结渐渐转化成为一组组孤独漂泊的旅人形象。《雪国》中的岛村搭火车一次次来到又离开雪国,驹子诞生在雪国,随后又到东京作陪酒女郎《伊豆舞女》;中,青年学生“我”独自旅行到伊豆,遇上了一群同样辗转的巡回艺人;《古都》的苗子,在与孪生姐妹千重子的短暂相聚后,匆匆离去《千鹤》;里,文子最终离开菊治,不知所踪……从幼年开始,川端康成就长期生活在失去亲人和家庭温暖的环境中,缺少幸福和欢乐。童年的不幸造成了他性情的扭曲,充满孤儿情怀的他比常人。而爱是需,并表他曾说过“:我没有幸福的,成为我的命根

[5]。”正是这种心理导致他对女性进而对美的敏

感和泛爱。中学时代,川端康成与同寝室的男生小笠原义人发生了同性爱。这其实是“川端康成长期

[4](p153)孤儿生活所形成的一种变态的爱的心理”,

他想借助这种另类的方式来获取爱的温暖和慰藉。川端曾坦言这是由于在小时候与祖父相依为命的家中,缺少女性气息所造成的性的病态,但同时他又强调“在这次的爱情中获得了温暖,纯洁和拯救”“从,那以后到五十岁为止,我不曾再碰到过这样纯情的

(川端康成)。成年后,川端康成又与爱”《独影自命》伊藤初代发生了他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正常爱情,但这段让他刻骨铭心的爱情最终还是在轰轰烈烈的疯狂过后夭折了。川端康成在这次恋爱失意后,心情长期停留在苦闷、忧郁和哀愁中。久而久之,他在情感上变得更加自卑和胆怯,再不敢轻易向女性坦露自己的情爱,进而造成了他心理的压抑与扭曲,在孤僻中更加归从宿命。在现实的重重打击下,川端康成没能得到充分的爱的包容与满足,因此他笔下的爱常常以残陨的面目出现。《伊豆舞女》的“我”与薰子最终逃不出分离的无奈;岛村在驹子身上找到有血有肉、如醉如狂的肉体之爱后,沉溺于物质可感的欢愉,但却深陷于精神的空虚,而正当他找到自己精神之爱的附体———叶子时,叶子却以死亡让岛村的精神与肉体之爱彻底分裂《千鹤》;中,太田夫人的爱也是只能在道德与人性的夹缝中苟延残喘,只能以死来为爱在世俗社会中所犯的过错赎罪。

川端康成的孤儿生活,造成了他内心深处失落、悲哀的情感大量积聚。在这种心理下,川端康成的文学创作势必要找到一个与之相契合,能引起精神共鸣的美学思想和文化母体。在新感觉派时期他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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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西方表现主义、达达主义和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而后,他更主要地吸收了日本传统的古典主义,如他所说“:也许回归日本的摇篮,反而会拿出

[6]日本新的东西。”

(二)川端康成与日本“美的传统”

乱伦和堕落,来反映苦恼和哀愁的斜阳贵族们对人性被扭曲的不满和发泄。另外,从精神分析学上讲,这种川端康成式的性爱文学正是作家本人对现实生活里缺少爱的一种心理补偿。在川端康成的颓伤作品中我们还可发现:这种“好色”是以美作为最先的审美价值取向,即把好色当成一种美的理念。例如在《山音》中,川端康成将信吾对儿媳菊子的性意识体现在一系列的梦中。作家用梦的朦胧增加女性肉体的美,梦中的性行为因而成为一种“美的存在”。当然,我们也应注意到这种“好色”理论在实践中不可避免地带来很多“病态”。此外,川端、绘画书法等艺术,,不加,将斜阳贵族们的审美情趣,浮合,从而造成了他“坠落之美”中许多无法回避的“硬伤”。

(三)禅宗“虚无”理论对川端康成的影响

川端康成在“孤儿根性”的主导下,接受了斜阳文化,而后又在斜阳文化的“幽玄”影响中,吸取了日本禅宗的“虚无”理论。这种“无”并非通常意义上的否定一切,也“不是西洋式的虚无主义,相反的宁可说是空,这空就是万有自在,无边无涯,无尽藏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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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上的宇宙”。在这种哲学里“,无”是与“有”相

在日本现代文学史上,川端康成无疑是一位虔诚的日本传统文化的殉道者。正如他曾宣称的那样“:决心要成为日本式的作家,希望能够继续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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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美学传统”,尽管他在新感觉派时期醉心于从

技巧上借鉴西方小说,但战后,他重新回到日本古典的传统与形式中。他在笔下不厌其烦地向我们描绘着传统的茶道、围棋、氤氲着历史氛围的庭园佛舍以及丰富多彩的民间工艺和民俗节会,其笔下那些艳而不俗多情细腻的女性,正寄托着他对传统文化深深的眷恋。《月如梭》以茶会起首,鹤》的传统”“,,

(杉浦明把对浅草平民的关注全部移到斜阳族身上”)。日本镰仓时期以后,贵族阶级日趋平《川端康成》

没落,几次想以武力夺回已失去的天堂的梦想,但最终变为泡影。充满感伤哀愁和怀旧变幻的生活情绪,使其精神转向消沉,低回苍凉,进而追求更加纤弱、渺茫的“幽玄”美以及崇尚对官能享受的“好色”

爱欲。这就是川端康成接受的斜阳文化(语出太宰治《斜阳》,指日本中世因时势变化而没落的贵族所代表的文化)与其心理的契合之所在。所谓“好色”,“含有华美和恋爱情趣的内容,也是一种选择对象,

[4](p1229)尤其是女性对象的行为”。它有一定的色情

统一的,有即是无,无也即有。它是一种唯心主义的以无为本,有生于无的“本无论”,同时也是一种主客观统一的一元哲学。川端康成在《我在美丽的日本》的讲演中曾强调“物我一切,万物一如,天地万物却将失去境界,融成一个精神的一元论世界”。这种虚无哲学构成了川端康成“颓伤文学”的文艺美学基础,他将美与文学视为可脱离一切社会现实、超越一切社会常伦之物,认为唯有心灵的自由才是唯一的超然的美。由此,我们也可以更为深刻地理解川端康成文学作品中所表现的以丑为美与以恶为美的思想了。因为丑、恶乃至死亡,其本质与美、善、生命都是统一的,都是存在于“无”的一元精神世界中。道德与非道德在这个世界中皆可视为是一种精神,它们之间失去所有界限而变成融合的一体。因而,作家在菊治、太田夫人、江口老人、信吾等人身上融入纯洁的憧憬时又凌辱这种纯洁,用绝对的矛盾来塑造人物,以求到达理想的完美统一。《雪国》中川端康成将悲与美和谐地注入驹子畸形的恋爱方式和人格中。驹子在天性的纯洁与不幸的遭遇中成为矛盾的统一体。她不是积极的命运反抗者———常常表露

成分,却不局限于此,而是包含更为广阔的内容———用好色的描写展示社会人生,挖掘人性内在的灵与肉的美。所以川端康成在系列的“颓伤”作品中描写性的内容时,并没有露骨地描绘生活的性行为细节,而是用朦胧的处理方式来阐释人物深层的性心理。川端康成通过不伦之恋和变态性爱来揭示传统道德伦理、理性乃至生命自然规律对人们情欲的束缚,以呼吁人的天性和本能的解放。

川端康成的文学正是在这种好色的审美传统影响下,追求性与爱的自由舒张,将性、爱与死亡、虚无、悲愁相结合。他笔下的性与爱是利用临近死亡时的虚无与悲愁所演奏的。他在论述《源氏物语》的好色倾向时曾指出“:那样烂熟,那么衰亡是不可避免的。‘烂熟’这个词,就包含有走向衰亡的征

[8]兆。”正是在这种愁苦的情调中,紫式部用贵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