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徨与诉求_论阎连科的乡土情结

山东电大学报2004年第1期

彷 徨 与 诉 求

论阎连科的乡土情结

刘英利1,赵生宝2

(1、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山东 济南 250014;2、山东广播电视大学,山东 济南 250014)

摘 要:作为一个厚重的乡土作家,阎连科对故乡的情感是复杂的:一方面是对乡土陋习的理性批判,另一方面却是对故乡的眷恋和倚重。近年来,阎连科试图在乡间社会中挖掘生存的本相,以此来拯救日益萎缩的现代生命。阎连科在乡土世界的辛勤耕耘,虽然使他在当代文坛上占据了一个特殊的位置,然而其建构却难免有失偏颇。

关键词:阎连科;理性批判;情结;生命;乌托邦

中图分类号:I206 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340(2004)01-0049-03

毫无疑问,当下文坛上河南作家阎连科正以不容忽视

的创作实绩巩固着自己日趋中心的地位。作为军旅作家的阎连科,农村和军队是他创作的天地。1980年起开始发表作品,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 情感狱 ,中篇小说 两程故里 、 横活 、 乡间故事 、 瑶沟人的梦 、 寻找土地 等二十多部。曾经两获鲁迅文学奖、两获上海市长中篇小说奖,还有其它的很多奖。他的小说,常常把人性的黑暗写到绝处,令人颤栗、疼痛,又常常把文学想象力和极强的社会针对性融合在一起,敏锐而有冲击力。其中最能代表其创作个性的是其乡土小说。从文二十余年,阎连科的赤子之心始终徜徉在乡野大地间,深情关照着乡土民间的生活。闭塞贫瘠的耙耧山脉,愚昧又不乏善良的乡亲,为阎连科提供了无尽的写作素材。故乡不仅成为阎连科心中永不释怀的情结,而且也给世界提供了另一种生存解释,使中国乡土文学具有了形态丰富的可能性。 一、理性的批判

正如许多逃离土地的作家们一样,阎连科对家乡怀有本能的拒绝。反映在作品中,便是对乡土文明中愚昧落后之封建性的深刻认识和理性批判。

首先,集中体现在其对潜藏于乡野中惊心动魄的权力角逐的揭示。读阎连科的作品 权力 二字及所衍生的意义冲击力构成了文本最直接的阅读感受,阎连科善于将乡民的苦难生活与权力的揭示相结合,这里似乎有一个极大的反差。但是细想一下:一个钟情于苦难的阎连科和一个专注于权利角逐的阎连科之间并非截然的断裂,正是走上生活的艰辛,才使作家格外专注乡间的权力角逐。权力在这里为我们解读阎连科提供了一个绝妙的视角。

阎连科用权力营造着自己厚重的中原世界,但又异于同籍刘震云、李佩甫等作家。刘震云等写权力多是以权力

收稿日期:2003-11-28

作者简介:刘英利,女,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生;

赵生宝,男,山东广播电视大学办公室秘书。

为依托来进行人性善恶的思索。权力成为寓言,作家通过

模仿乡野的权力戏剧对当下生活进行诗性的消解。而阎连科写权力,目的并非指称善恶,也不赋予乡野权力更多的意义与功能,仅仅以此来透视乡村社会权力欲望普泛的生活本相。阎连科看到了乡村以血亲为基础的权力结构的无处不在。 乡间故事 中 支书家大姑女是村长的大儿媳,支书家二姑女是副支书家大儿媳,支书家大孩娃又娶了经联主任的大妹子 [1]权力织就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成为网内一部分人的既得利益,它须以牺牲另一部分人的利益做保障,而另一部分被牺牲利益的人,只能在物质与精神的双重困扰下失去自己的本真面目。瑶沟人的救命粮,被冠以各种名目扣减,( 瑶沟人的梦 )路六命屈辱的守在门外,听任自家女人和村长在自家床上寻欢作乐 依照福柯的权力理论:权力无所不在,每个人都生活在权力之中, 我们的身体都有权力 ,[2]只不过权力在统治者与受制者两方面表现不同罢了。在统治者一方表现为 法西斯主义 的否定性与颠覆性,而对受制者来说,则是对权力的顶礼膜拜,甘受其辱。阎连科可贵的发现了这一点。 平平淡淡 中,苗家十四岁的四姑娘被同村赵家的二儿子强奸,苗家不是以法律的手段来解决,却通过两家联姻来遮盖这件 丑事 ,而促成此结局的重要砝码是苗家派出所有亲戚的事实,属于法制系统的权力以乡间的行事方式大行其道。洪文鑫的形象是耐人寻味的,作为乡间知识分子,他亦认同权利的威力,权利在乡间成为每个生命个体日常生活中的常态,即使相对具有现代意识的乡间知识分子也不例外,乡间千年的惯性思维,将现代的讯息堵在了门外。乡民们处于扭曲变态的状态中而不自觉,人惨遭异化,变成非人。阎连科继承了自鲁迅以来对国民奴性批判的传统,拨开其文本冷峻的叙事层面,之中的批判启蒙精神无可置疑。

在一篇题为 桎梏的风俗 的文章里,阎连科谈到: 从

所有普遍流传下来的风俗里,我们所能感受到的是农民的 躲避 、 乞求 和 保佑 的苦苦哀求。 今天的农村 仍然浸泡在乡俗之中。农村,将在很长很长永远一样的历史长河中更集中更神秘的浸泡在风俗的染缸里发酵,久而久之地被一种不知不觉的桎梏所捆束 。桎梏便是来自除却血亲权力这一硬性制约外的乡间粗陋的民风习俗。 瑶沟人的梦 里,九爷在儿孙相继死去之后,按梦境的 启示 在每月的初九、十九日、二十九日用镰刀砍半个时辰的皂角树根,以期时来运转; 乡间故事 里 我 在路上撞见一条黄蛇,就认为这是婚姻失败的前兆; 寻找土地 更是集中地描写了乡人对冥婚的莫大热情 阎连科对乡风民俗的叙写并无炫耀异域情调之意,只是要告诉我们乡风民俗渗透在乡民的日常生活、婚丧嫁娶、生老病死当中,以更为不自觉的方式束缚着生命,麻木着意志,遮盖着生的困惑。伴随着九爷砍树根的声音,乡民抗拒生命的勇气与可能悄然泯灭

显然,现代文明的熏陶,使阎连科意识到了乡村的黑暗和落后,并加深了他对乡村的理性审视和情感批判,从而在理性上认同着现代文明,但是与此同时日益对峙的现实与心灵张力又使他难免的陷入了情感的困惑中。 二、惶惑的情感

具有着现代意识的作家们,在面对传统与现代在历史层面上的冲突时,都表现出理性精神。但一旦这种冲突转移到情感层面,他们的表现就要复杂的多,这便形成了五四新文学以来一个亘古不变的母题:城市文明与乡村文化,情感与理性的冲突。确实,五四以来,许多作家面对城乡都处于一种情感的惶惑状态。身居闹市却怀念故乡的静谧,重回故乡却再难以完全融入其中。这是中国文人共同的困惑,不同的是改革开放以后的乡村受到现代文明更大的冲击,从而使当下的乡土作家的恋乡情结较以往乡土作家更趋复杂、再难单纯。

在荣格看来,情结是意识无法控制的心理内涵,其中永远有冲突存在,受惊、骚乱、心理痛苦、内在挣扎,这都是情结所具有的特征。作为身处都市的耙耧山之子,阎连科的乡土情结经受着炼狱般的折磨与焦灼。

作为一个清醒而朴素的现实主义者,阎连科在作品中很少明显的体现其好恶感,但是来自乡土生活的事实,使他又不自觉的流露出悲悯情怀,他以同情的眼光来看待乡村生活,看待他父兄辈的农民,给予他们说不完道不尽的挚爱、怜悯。从文以来,阎连科执着的笔耕于那方耙耧山脉,这何尝不是阎连科在恋乡情结驱使下关注父老乡亲的结果。需要指出的是阎连科并没有因为对故乡难以割舍便 虚化 、 悬搁 其中并不美好的一面。相反他对农民的私欲报复、狭隘短视的凸现是始终如一,毫不留情的。 黄金洞 是迄今为止阎连科揭示农民丑陋性最直接的一部作品。作品叙写了在经济势力挟裹下乡人们扭曲的人格。在金子的诱惑面前,为了获得经济利益和城里女人,父亲与儿子陷入了尔虞我诈的境地。父亲不再是仁慈的象征,为了保护金钱与女人,不惜设计自己的亲生儿子;而儿子们也变得狰狞可怕,无比贪婪。乡村不再温馨健康,到处弥漫着死亡的恐怖气息。作家既无情地批判了农民作为小生产者的种种愚昧与落后,又对现代文明的负面效应表示了极大的忧虑。作品中的 桃子 无疑是作为城市符号出现的,她是引起父子间厮杀的最直接原因。阎连科以她为对象完成了对城市的控诉。 鸟孩诞生 更是一篇鞭笞城市丑陋的现实之作。鸟孩、凤子、傻男作为在城市垃圾堆里讨生活的弱者,时时受到都市的压抑,最终被邪恶的城市吞噬。当二七广场上那些歹毒的看客们鼓励欣赏着傻男对凤子病态的宣泄和疯狂暴虐时,我们何止只是再一次领略了如鲁迅笔下的看客般的丑陋与无聊,在阎连科愤怒申斥和无尽的悲哀中我们分明感受到了他对城市不可遏制的仇恨情绪。小说中大量

的乡村生活,自然景观的描写明显隐现着作者的乡土情结,在鸟孩亡灵对乡间生活的憧憬中,阎连科昭示着他的 精神还乡 。

情感在城市与乡村的悬浮状态,造就了阎连科乡土小说优柔忧伤的审美格调,阎连科一直试图改变这种情形。城市生命个体日见萎缩的事实,不仅结束了阎连科在城乡徘徊的精神状态,而且让其开始在乡土民间寻找有价值的生命。于是便有了 年月日 、 日光流年 的诞生。 三、生命的谛视

日光流年 等文本中,一样是耙耧山脉 在 年月日 、

的背景,一样是土里刨食的农民,但它们却被重新组织到了簇新的氛围下。阎连科在 日光流年 的自序中写到 我不是要说终极的什么话儿,而是想寻找人生原初的意义 ,我们从中不难悟到:阎连科开始摆脱以往作品中与土地的 粘着状态 ,而致力于文本的理性超拔。从此,其作品与其说是展示乡间生命个体的生存状态,倒不如说是阎连科对生命进行形而上思考的依托。

寻求生命的原初意义 ,阎连科将眼光投注到了他逃离了的土地上,他将早期作品中对乡土民间抱有的温情态度推向了极致,即由对处于弱势地位的民间生存方式的同情到对民间个体抗衡命运品质的极度推崇。在 年月日 中,阎连科洗尽了忧伤,也冲淡了悲凉,只呈现出力量迸发的壮烈。在千年不遇的大旱中,在荒芜人烟的耙耧山脉,年迈体衰、奄奄一息的先爷与跟他同样年老的盲狗为保护唯一残生的玉米苗,与令人难以想象的恶劣生存环境展开了搏斗,他用全部的生命守护着玉米苗,直至献出自己的遗骸。阎连科不是抱着吸引人的意图来创作的。他甚至放弃了时间背景,只交代了一句 千古旱天那一年 ,这无疑使作品于故事性中渗透出寓意性。实际上,阎连科塑造 先爷 这一形象,旨在挖掘民间中的生命个体在抗争命运过程中所激发出的惊天动地的生命潜力,为我们这个由于高度机械化、制度化从而使原初的生命活力萎缩的时代寻找一剂强心剂。

从自然与生命的冲突中寻找生命有意义的存在形式是阎连科近年乡土创作的一种有意识的追求。 日光流年 的故事实际也是一则关于处于生存的原始极限下人类生命追求的寓言。它讲述的是耙耧山脉深处的三姓村里几代人前赴后继地同命运抗争的故事。三姓村除却忍受贫困落后的生活外,还要忍受着喉堵病的折磨,因为此病,大家都难逃活不过四十岁的厄运,于是 活过四十 成为村人们一代又一代的生存目标。由于喉堵病事实上是一种无人能战胜的恶疾,所以乡人们的抗争便带有了浓厚的悲壮、荒谬意味。罗伯 格里耶评论加缪时说过 荒谬成为悲剧人道主义的一种形式 ,西绪福斯推石头这种行动本身即证明了他的生存意志,面对人生的全部苦难和虚无,唯一使之有意义的选择就是活着。人的力量也只有在与这种无可抗拒的宿命力量对抗中,才能最为深刻地表现它的坚韧与伟大。面对活着,虽然没有希望,但是我们一样可以感受到生命的坚韧。在 日光流年 中,作者宣扬了这种自觉的群体意识,认同了乡人们忘我的牺牲、坚忍、决绝之精神。作品一改以往对乡间生命的批判态度。首先为村长正名,村长再也不是站在村民利益对立面的村长,而成了村民愿望的代言人。他们既不再随意克扣村民的救济粮,也不再为满足淫欲霸占像路六命那样软弱无靠者的妻子 而是兢兢业业以自己最大的努力带领村民 活过四十 ;而村民们则是男人们一个个前赴后继的到城里卖皮换钱,女人们为了修渠而心甘情愿的到城里做人肉生意 一切都被归拢到生存的旗帜之下,这里没有了乡村与都市,野蛮与文明的二元对立,剩下的只是对一往无前生命力的开掘和对人性崇高的激赏。在乡间社会中寻找生命本原的意义,有论者认为阎连科的探索带有乌托邦的虚无色彩。但正如 日光流年 意味深长的

结尾(作者在文末安排了全书主角司马蓝的出生)所示:生命的诞生是美丽而神圣的,虽然它将面临生存的艰辛和 活不过四十 的残酷,但是出生了就是它最大的意义。由作品推及到作者,阎连科对生命的积极探索,何尝只是劳而无功,而不无存在的勇气与价值呢? 四、无望的建构

阎连科认为 在人世之间,我们离社会很近,但离家太远,离土地太远,我们已经出行了这么多年,把不该忘的都给忘了。 [3]这段话隐现着作者对追寻和重建精神家园的忧虑感与迫切感。实际上,从 寻找土地 始,阎连科就将 温暖甜腻的土地 以及与此相关的 屋门敞着,院里清爽洁净 的境界视为理想。不同于张炜笔下富足、甜美、诗意十足的野地,阎连科的精神家园依然是中原深处的穷山恶水(作者甚至较以往夸大了环境的恶劣)。很显然,他是想在乡民的苦难化命运中提炼出拯救迷失之现代生命的理想良药。阎连科所建构的坚韧、伟大的生命形态无疑让人赞美,但就在他激情渲染这一理想的生命形态时,他显然忽视了乡间社会与生命个体本身无法克服的缺陷,致使其理想期待和目标重建显得无望,难以令人信服。

阎连科在建构的过程中面临着这样一个痛苦的悖论:其所推崇的代表力量、勇气、钢性的主人公与现实格格不入,他们只能退守到远离人烟的环境中施展自己的生存机智。无论是在 年月日 还是在 日光流年 中,作者均刻意地隐去了时间背景,耙耧山因此变得与世隔绝、面目模糊。在这些文本中,角色突出的特点便是矢志不渝地坚守着自己的土地,恐惧、拒绝着外面的世界。 年月日 里阎连科着力凸现的是先爷在村民无奈离乡后,守护家园时 孤胆英雄 般的崇高品质与意义; 日光流年 作为一个封闭的世界似乎涌动着乡人渴望走向 外面世界 的讯息,但是却被司马蓝以绝非伪善的道德力量扼杀了,于是回心转意的乡民们一心一意的开渠引水,为日后可以继续享受安稳封闭的世界而战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它不属于 我们 ,那是 人家 的世界,被迫离开的乡民们依然会从世界外面走回来。正如郜元宝所论 阎连科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社会期待,他笔下的人物至少在精神上已经失去了向外界祈求援助的

[4]

兴趣 。试想一个脱离现实社会依托的世界,其所含积极(上接第48页)或许时间使一切产生的变化和改变一切的魔力比人之为事更具有值得叙述的意味。

参考文献:

[1]里蒙 凯南.叙事虚构作品[M].1989.

[2]钱理群,温儒敏,吴福辉.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M].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

意义的容量不能不令人怀疑。

阎连科在乡间社会中寻找到的 真正英雄 其实也经不住理性的叩问。从前期对乡民不无温情却不失批判意识的观照,到对其品质的极度推崇,阎连科前后的创作态度发生了质的改变。对其我们不能不感到困惑:现代生命确实存在着精神迷失的危机,但这是否就意味着乡间的生命个体能拯救现代人们呢?为了建构理想的生命形态,阎连科采取了极端的方式,包容了乡民的保守落后。先爷在觅食、找水、伺弄庄稼等事宜安排的井井有条时,不无得意的想起多年前他与外来读书人就地球自转和地心引力的问题展开的争论,认为那纯粹是 放屁 , 我太给那读书人面子了 农民本质上的刚愎自用、狭隘短视还是成为 英雄先爷 身上无法遮蔽的硬伤。至于三姓村人的 硬伤 更是随处可见,最显著的是多年来他们盲目的围绕在以村长意志为核心的乌托邦下排斥着具有理性色彩的现代文明的熏陶,以至难逃厄运缠身的宿命。

本来就文明气息单薄的乡村使阎连科对理想生命的探索大打折扣。因为,虽然奋争不息的乡间生命无时无刻不在创造着奇迹,但是他们的境况并没有获得实质的改善。先爷死了,乡人们还是过着外出逃荒的艰辛日月;三姓村处心积虑引来的救命水已被污染的面目全非,乡人还要活在 活不过四十 的恐惧中 反过来说,乡人连自己的命运都难以改变,又如何拯救现代人?又如何让我们现代人认同呢?很显然,阎连科的创作意图本身陷入了无路的绝望中,其所建构的乌托邦氛围不具有改变命运的承担性,是不可靠的。

无论如何,在这个万物疯长的年代里,阎连科因对文学题材不合潮流的抉择和对生命意义的孜孜探索,而显得可贵。对于一个 用整个生命写作 的作家来说,正值壮年的阎连科还处于写作的 喷发 状态,阎连科下一步将给我们演绎一个什么样的耙耧山,还是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参考文献:

[1]阎连科.欢乐家园[M].北京:北京出版社,1998.

[2]李银河.福柯与性[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01. [3]阎连科.日光流年[M].广州:花城出版社,1998.

[4]郜元宝.论阎连科的 世界 [J].文学评论,2001,(1).[3]伊恩 P 瓦特.高原,董红钧译,小说的兴起[M].三联书店,1992.

[4]耿占春.叙述美学[M].郑州大学出版社,2002.

[5]穆时英.公墓 自序,南北极 公墓[M].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

[6]詹姆逊.张旭东编.晚期资本主义的文化逻辑[M].三联书店,1997.

OntheTimeArtoftheNeo-perceptionalistNovelsbyMUShi-ying

WangQing1,LIUYuan-yuan2

(1.SchoolofLiteratureofSouthWestNormalUniversity,Beibei,Chongqing,400715;

2.ShandongTVUniversity,Jinan,Shandong,250014)

TheDancingofTime

Abstract:Theabnomaldisposeoftimeineverycategoryisamongcharacteristicsofthecontemporaryliterature.Ontheneo-perceptionalistnovelsbyMuShiying,timeisnotonlythewayofnovels structure,butalsothethemeofnovels.Multiplecharactersandspatialdisposeincourseofnarrativemakethetimeacquirespecialaestheticeffect.Keywords:MuShiying;theneo-perceptionalistnovels;ti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