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杨秉辉：癌症是可以预防的

癌症不可怕，是可以预防的

癌症可不可以预防呢？这就是我今天要和大家讨论的话题。

治疗，当然是好，不过，现在有很多疾病治疗的效果并不是很好，其中就包括癌症。尽管现在不认为“癌症是不治之症”，癌症也确实有许多的治疗方法，而且正在不断地向前发展，也确实有不少癌症病人经过治疗以后，可望被治愈。但是从总体上说，癌症的治疗效果并不是很好。当然，我们展望将来，能够从基因诊断、基因治疗方面能有更多的突破。但是从眼前来看，仍然还有相当长的距离，所以很重要的，还是需要从预防入手来做。“预防为主”是我们国家的卫生工作方针之一。 首先，癌症的问题确实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从全世界来看，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统计，全世界每年新发生的癌症病例大概1 000万例，各位看到1 000万，就可以知道这是一个大概的估计，刚好是1 000万？不是1 001万，也不是999万？这个统计是很困难的。因为你要统计的是已经确诊的癌症病人，癌症的诊断也不是那么容易。在我们国家，科技应该说是很发达了，整体的医疗卫生水平也不错，但是，也有很多癌症病人没有能够准确地诊断出来，更不用说世界上还有很多国家和地区科技还很落后，甚至于民不聊生，怎么能把那里的癌症病人都诊断出来呢？所以，这里讲的1 000万例肯定是一个大概的估计。这个当中，男性大概530万，女性470万，男女性别大致上是均衡的，从数字看起来，男性可能对癌症要更加多注意一些。尽管说有一些癌症，像子宫颈癌、卵巢癌是女性的癌症，当然男生也有前列腺癌。那么，乳腺癌男性也可以啊，在所有的乳腺癌当中，女性占99%，男性占1%，但其他的癌症，像肺癌、肝癌、食管癌、胃癌，肯定是男性多一些，所以总体来讲，男性患上癌症的可能性比女性更多一些。当然，男性和女性都需要注意癌症的预防问题。癌症现在治疗的效果还不是很理想，每年因癌症死亡的病例大概有640万例。我下面还有一句话：“实在不止此数”。非洲的一个灾民在路上走着、走着，倒下来了，我们说他是饿死的，其实他是肝癌破裂了，完全有可能啊！所以，绝对不止这个数字，就算是这个数字，每年有1 000万人发病，640万人死亡，这对全球来说都是一个严重的公共问题。

许多疾病现在逐步地被控制，有些疾病也在逐渐减少当中。但是癌症不是，而且展望将来，癌症的问题可能更大，会更进一步发展，全球都有这样的趋势，我们中国更是明显。为什么呢？因为社会人口结构的老龄化。现在我们国家经济不断发展，医疗条件也在逐步改善，人的寿命越来越延长。癌症应该说是一个中老年人的疾病，当然年轻人患癌症的也有，甚至儿科病房里面也有癌症病人。我甚至见到过一个孩子，刚生下来就有癌症，有这样的事例，但确实很少。绝大多数的癌症，除白血病在青少年期有一个发病的高峰外，大多数癌症在中老年期是发病高峰。为什么这样呢？这个有多方面的原因。

首先，致癌的因素在这个人身上不断地积累，需要有一个过程。比如，我们大家都知道，汽车排放出来的尾气里面有致癌物质，但是并不是今天在马路上走一圈，明天就患上癌症了。我听说有一个单位，新近装修了办公室，没几天，一位同事生了什么癌，不少人认为这个人患癌症是装修房子引起的。我以为，大概不是这个问题。虽然不排除装修有问题，可能会挥发出什么有害的东西来，但是绝对不可能短期时间接触了，就会导致生癌的。致癌是一个漫长的、积累的过程，因为是漫长、积累的过程，所以大多数癌症都在中老年期发病，这是一个外在的因素。

从内在的因素来看呢？人到中老年以后，机体的免疫力下降，也包括对于癌症的免疫力，我们从学术上来说，叫做细胞免疫，身体里面一些免疫细胞的功能减退了。这些免疫细胞叫做T细胞、B细胞。这个T细胞就是我们身体里面对抗癌症的一个重要的免疫细胞，T细胞是跟我们胸骨后面一个叫胸腺的组织有关，而这个胸腺到中老年以后就会衰退，胸腺衰退以后，T细胞得不到支撑，所以细胞免疫的功能就减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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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身体是在不断进行新陈代谢的。大家知道，我们身体大概有1 000万亿个细胞，这些细胞是在不断地代谢，比如说白细胞，白细胞也就是三四十天就完全更新了，红细胞大概３个月的样子，３个月完全更新一次。我们身体里面所有的细胞都是在不断地更新，在这个更新的过程中，难免有偏差。这是生物学的一个普遍规律。你不相信，就看看院子里的这棵大树，这个树的叶子是有5个分杈的，但你看1 000个、１万个树叶，里面可能就有一个是4个分杈，或者是6个分杈的。这就叫变异细胞，是在新陈代谢的过程当中走了一点偏离的路。

但是，如果我们身体的免疫力很好的话，我们就会消除它；如果我们的身体的免疫力不好，我们不能消除它，这种变异细胞就可能发展起来。发展起来就不对了，它不是我们身体正常的细胞，就有可能会变成一个肿瘤细胞，或者说癌细胞。有人说：“人人的身体里都有癌细胞”，我觉得这个说法不准确。从临床诊断来讲，在某人的尿液里面发现有癌细胞，一定会诊断他有泌尿系统的癌症。应该说，人的身体里面不断产生着变异细胞，“变”就是变化的“变”，“异”就是异常的“异”，就是变成了不正常的细胞。如果我们免疫力好的话，我们就足以克制它、消除它。可是人到中年以后，这个免疫力就下降了。

总体上说，癌症的病人是因为人到中年以后，致癌因素在他身体的积累越来越多，而且他的免疫力下降了，所以患癌症的机会就比较多了。刚建国的时候，1949年，中国人的平均寿命是35岁。平均寿命只有35岁，癌症病人不可能多。现在，我们的平均寿命已经到了73岁了，当然患癌症的机会就多起来了。今后人口的老龄化还会加剧，那么相信癌症还会增加。再加上内外环境的污染，癌症病人还要增多。

外环境的污染大家容易理解，汽车的尾气这就是，我们必须治理这个污染；还有一些工厂排放废气、废水，国家现在抓的很紧。我们常说的一句话是：“不能够牺牲环境来换取经济发展”，这就是指要减少外环境污染对我们健康的影响。

同时，我们人体也有一个内环境污染的问题。比如说，现在有一些不法商人在食品里面加入了不合格的添加剂，那么，人体内就被污染了；又比如说，有的人用药比较随意，要知道“是药三分毒”，无论中西药物都有一定的毒性。治疗更年期综合征用的雌性激素，就可能会增加某些妇科癌症的发病率。所以，现在对这个问题是非常谨慎的，一定要在医师指导下才能使用。这叫做内环境的污染。

随着经济发展，从全球来看，这个内外环境的污染必定会加剧，再加上人口老龄化，所以世界卫生组织估计，再过十来年，到2025年，全球每年新发的癌症病例可能会达到 ２000万，会增加一倍。因为现在估计就不止1 000万了。对全世界来说，到了2025年，世界各国都在发展，诊断水平也会进一步提高，我相信癌症翻一倍，这是完全有可能的。现在死亡是一年640万人，那么到了2025年，因癌症死亡的病例会达到1 200万。这是从全球的情况来看的。

我国的问题也不小。我们国家地方大，有些北方地区多见的癌症，比如说食管癌，就是北方多见的癌，太行山区的河南、河北是我国食管癌的多发区域。而南方地区则是肝癌比较多见，东南沿海一带肝癌的发病率就很高。

再一个，我们人口多，人多就病多，病多包括癌症多，从绝对数量来说，我们是绝对的多。而且我国的经济发展不是很平衡。贫困地区的多见的癌，我们国家现在还多着呢，比如说食管癌、胃癌，在我国仍然属于高发。富裕地区多发的癌，比如大肠癌、胰腺癌，这些年来，在我国也明显增加了。这是因为我们的生活也富裕起来了。除此之外，鼻咽癌在全世界，就属咱们中国人多，特别是广东的客家人，发病率最高，这个癌特别青睐我们中国人。总而言之，我们中国人癌症的问题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去年4月份，卫生部公布了我国第三次人口死因调查结果。以前统计的时候，我们都把心血管病、脑血管病并在一块算，是占死亡原因的第一位，癌症占第二位。这一次，把脑血管病和心血管病分开算，脑血管病是第一位的死亡原因，癌症是第二位，第一和第二几乎差不多的。但是，还有一句话，在城市地区癌症是第一位的。所以去年10月份公布了调查结果，就是癌症成为中国人 2

的第一位死亡原因。开始，我们有一些纳闷，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把心血管病、脑血管病分开来算的，而且是特指在城市地区癌症是第一位人口死亡原因。

中国居民人口死亡原因当中，有22.4%死于癌症，1/5强一点。现在科技进步，像肺炎、腹泻这些病，一般都不会致命的，但是心血管病、脑血管病和癌症可是会要命的。癌症造成了我们1/5以上、将近1/4的人口死亡，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所以，防癌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了。

我国每年大概出现200万癌症的新病例，死亡大约130万例，仅次于心脑血管病，不但如此，而且我们的癌症在增长，这是一个2000年和1990年的比较，新的统计还在进行当中，男性癌症发病率增加了32.0%，女性增加了41.6%。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们的经济在发展，一些富裕地区多见的癌，比如说，吃的脂肪太多，导致了肠癌、乳腺癌都明显地增加了，我们的环境污染也可能是造成癌症增加的原因之一。当然也不排除另一个原因，即由于科技的进步，原来有一些癌症，医生诊断不出来，现在我们做一个超声检查，查一个CT，就可以很明确地查出来了。

同样，随着人口的老龄化和环境的污染，加上我们不良的生活行为，是我今天要提到的一个主题内容。人口老龄化了，我们希望老年人活得更健康。环境污染当然需要治理。我们还能做的是需要控制一些不健康的生活行为，尤其是与癌症相关的不良生活行为。

上个世纪有人说：癌症是20世纪的“瘟疫”。大家都知道，中世纪欧洲流行的鼠疫，死亡了大概近千万的人，意大利死了1/4的人口。癌症是20世纪的“瘟疫”，现在到了21世纪了，癌症的问题并没有解决。其实癌症要比中世纪欧洲的鼠疫涉及的面更广、持续的时间更久。欧洲的鼠疫大概持续了近两百年的时间，癌症的持续则是几千年来一直都有，而且愈演愈烈，所以我说它远胜过中世纪的鼠疫。

癌症不是一个“时髦”的病，不像上个世纪80年代新发现的艾滋病，也不像现在出现的甲型流感H1N1，还有SARS。癌症不是，癌症是一个古老的病，埃及古代用莎草制纸记录文字的时候，就有关于癌症的记录了。我们两千多年前的《黄帝内经》，也有关于癌症的记录，当时是叫“瘤”、“瘿”，都跟癌症相关，所以癌症不是一个“时髦”的病。

如今科技进步，许多疾病能够被控制，甚至于被消灭，天花不是已经消灭了吗？天花的流行曾经严重危害人类的健康，在我们中国历史上，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麻脸，说明那个时候就有天花流行；清朝两位皇帝亡命于此，民间的疾苦就更不用说了。但是种牛痘就可以预防天花。解放之前，像北京、上海这些大城市里，都有种牛痘的医生，称为“栽花先生”，但在农村地区、边远地区就不普及了。1951年，国家是百废待兴的时候，但是政府关注民众健康，通令全国免费种牛痘，全国啊！中国这么大，这个事情是非常麻烦的，但是我们终究成功了，中国是最早消灭天花的国家之一，1961年我们出现了最后一名天花病例，1961年以后在中国这片大地上，再也没有出现天花。1980年5月31日，世界卫生组织宣布全球消灭了天花。我们国家1984年开始就不接种牛痘了，因为没有天花了。

全世界上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研究癌症，我们医学界的同仁都知道，你要想争取一点科研资金什么的，你最好研究癌症，研究癌症容易得到支持，在美国也是如此。为什么呢？美国癌症研究基金会董事长的夫人就患了乳腺癌，所以他愿意投资，花大量的钱来做乳腺癌的研究。我们中国在美国的留学生，很多人是做癌症研究的。全世界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研究癌症，不能说没有进步，但是确实步履维艰，只能说是有些进步，但是很有限。

预防传染病的成功经验给人们以启发，癌症能不能预防呢？既然治疗起来很费力，治疗的效果也不好，最好我们就预防，就像预防天花一样去预防癌症。现在给小孩子吃的糖丸是预防小儿麻痹症的疫苗，在我们中国大陆已经多年没有小儿麻痹症新的病例了。不过世界卫生组织经过调查认为，还有两个“巴”有这个病流行，一个是巴西，一个就是巴基斯坦。所以我们还得给孩子们吃这种糖丸。

谁都会想到，要是像种牛痘、吃糖丸预防传染病那样，预防癌症就好了。但是，问题并不那么简单。 3

大家知道，去年的诺贝尔医学或生理学奖得主是德国人豪森，他就是研究宫颈癌与病毒感染之间关系的。既然宫颈癌跟病毒有关系，那就好办了，我们可以研究预防病毒的疫苗啊！现在美国已经开始临床试用了，但是价钱很贵，我们中国还没有用。但是，这种预防只限于和病毒感染有关系的癌症，我们估计下来，这个大概占1/5，顶多到1/4，更多的4/5的癌症跟它没有关系。看来，打预防针就可以预防癌症的想法，还是过于简单。

你要预防一个病，就要搞清楚它是什么原因引起来的，这就要谈到癌症的病因了。

我们大家都有体会：邻居生病了，而且是癌症。你到医院去问大夫，我的这位邻居怎么会得这个病的呢？医生会告诉你：“癌症病因不明”。但是，我们从宏观上说，癌症的病因基本清楚。 癌症是一个什么病呢？现在的科学证明，癌症是一个多基因遗传易感性疾病。这句话，虽然字不多，但是很专业。基因，大家知道的，细胞里面的遗传物质叫基因。男女的精卵结合了，精子带着父亲的遗传基因，卵子带着母亲的遗传基因。宝宝出世了，外公一看，真像我的女儿，很高兴；爷爷来看，真像我的儿子，很开心。因为孩子继承了双方的基因。

现在基因的研究进展很快。近些年来，生物科技的进步，很重要的就在是基因的研究方面，并且绘出了人类的基因图谱。在这个工作当中，我们中国也尽了一份力量，尽管我们占的数量比较小，我们占了这项巨大工程的1%，但还是占了一席地位。

现在知道，人的基因大概有35 000个左右。癌症是一个“多基因遗传易感性疾病”，与很多基因相关。你要问我，究竟是几个？不清楚，不但我说不清楚，我们的卫生部部长陈竺院士是专门研究基因的，他也说不清楚，也还需要进一步研究。现在还说不清楚，究竟是几个基因、哪几个基因引起了癌症，所以我们只能说是“多基因”。

下面半截话是“遗传易感性疾病”。基因是管遗传的，是不是我的上一辈有什么癌，就会把癌症遗传给我们？不是，遗传的不是癌症，遗传的是这个癌症致病因素的易感性。

讲得透彻一点，我们上一辈有患肺癌的，但他不会把肺癌遗传给我们。引起肺癌的原因很多，其中之一就是吸烟，烟雾里面有40多种致癌因素，其中有一个叫做3，4-苯并芘，这个3，4-苯并芘通过吸烟吸到人的身体里，但是我们身体有一种酶，能够分解苯并芘，这个酶称作“苯并芘羟化酶”。如果这个酶的活性很差，分解不了苯并芘，那就麻烦了。所以，上一辈人不会把肺癌遗传下来，但有可能把这个分解苯并芘的酶活性不够的因素遗传下来，那么，下一辈人就会对这个苯并芘致癌因素“易感”。所以，遗传的并不是疾病的本身，是遗传了对于这个疾病致病因素的易感性。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概念。遗传的并不是疾病的本身，而遗传的是对于这个疾病的易感性。换句话说，癌症的发生有它的内因，但是内因也有它的条件，遗传只是给外因的作用提供了一个条件。外因才是癌症发生的主要动因。所以，世界卫生组织对于人的健康和遗传的关系有个很准确的说法，说人的健康与长寿，遗传因素占15%，这是很科学的说法。第一是有关系的，占15%。第二不是主要的。如果这个遗传因素决定了一切的话，那我们就完了，今天也不要做这个讲座了。反正基因已经确定了，我肯定要生什么癌，我们又不能选择自己的基因，我们能选择自己的爹妈吗？不能！那不就是命中注定了吗？现在的说法不是这样的，遗传的是对致病因素的易感性，关键还在外因。所以，我们就要研究这个外因，究竟那些外因跟癌症有关系，然后努力去避免它。

人体内外的各种因素，使得细胞的基因发生突变，偏离了正常的、新旧更变的轨道，因此它就开始产生不正常的细胞——变异细胞。如果我们身体的免疫力又不足以清除它，那么这种细胞就会一步一步地变异下去，造成了癌细胞，形成了癌症。

我们在座的各位同志，如果看自己的胃镜检查报告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过“异型增生”这几个字？这个可要当心，我们起码说它是“癌前病变”，它不是癌，但是很有可能向癌症方面演化的，必须抓紧治疗。

癌前的病变还是有可能逆转的。包括胃镜检查发现的异型增生，并不用忙着把胃切掉，经过治疗后，在短时间内复查，看看是往好的方面转化，还是往坏的方面转化？这就是癌症的致病因素和遗传因素的一个辩证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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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咽癌是我国特有的癌症。这是很有趣的问题，现在很多专家都在研究，我们中国人，尤其是广东的客家人对于一种病毒，叫EB病毒的，比较易感可能有关。北京人生鼻咽癌的也有，就比较少。如果在北京发现鼻咽癌的病人，仔细问问，你是不是广东人？有时候问下来，老家是广东的，还是广东人。广东人可能对这种病毒易感，而这个病毒可能与鼻咽癌有关。

所以，我们重点要看外在的致癌因素。我前面说了，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爹妈，想把不好的、容易引起癌变的基因进行改造，这个暂时还做不到。暂时“暂”到什么时候？很多基因专家说，大概本世纪内做不到。现在是2009年，如果到下个世纪第一年就能做到，距离现在还有92年。我想，这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跟在座的诸位关系也不大。

我们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研究一下在生活当中哪些因素跟癌症有关，然后去避免它。肿瘤学家研究的结果告诉我们：致癌因素80%存在于人的生活环境当中，它们侵入人体与人们的不良生活行为相关。所以，肿瘤专家提出一个词，叫做“生活方式癌”，明确癌症与生活方式相关。 这么提法可不是耸人听闻。因为我们周围环境里面有很多致癌物质，我们的日常生活行为里面有许多不健康的因素，都跟癌症的发生有关，所以应该唤起人们关注我们的生活方式。

这里有一个很有趣的例子。日本人胃癌多，美国人呢？肠癌多。日本人得胃癌的机会比美国人高8倍，10万个日本人里面一年生胃癌的数量，高于10万个美国人一年得胃癌数量的8倍，而美国人的肠癌高于日本人8倍。而出生在美国的第二代日本人，比如，一个日本人移民移到纽约去了，在纽约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孩子是在纽约长大的，这些第二代的移民胃癌减少了，肠癌增加了，到第三代就和美国人一样了。应该说，他们的基因是没有变的，但是他们的生活方式变了。所以生活方式的因素，要比遗传的因素重要得多，这叫做“移民流行病学”，研究结果很有意思。 究竟哪些因素跟癌症有关系呢？我们应该承认，现在还并没有完全研究清楚，但是也并不是毫无所知。我们知道一些，今天把我们知道的一些，不是我个人知道的，而是我们医学界知道的一些知识，现在医学研究已经比较明确的一些知识，向大学介绍一下。

首先，高脂肪的飲食使肠癌明显增加。北京的情况我不太清楚，我生活在上海，我知道上海最近30年，肠癌增加了3倍。回顾改革开放30年，经济的发展有目共睹，可惜肠癌的发病在30年也增加了3倍。这是什么道理呢？现在吃油不要油票了，大家吃的油放开了，吃的太多了。高脂肪饮食使肠内的胆汁酸明显增加，胆汁酸增加肠黏膜通过性，使致癌物质易于入侵，胆汁酸还使肠上皮增生，对致癌物质敏感。

高脂肪的饮食，还与乳腺癌的发病率有关系。在北京和上海，妇女第一位的癌都是乳腺癌，这个也与高脂肪的饮食有关系。你可能会觉得奇怪，乳腺癌应该是与内分泌有关系，怎么会跟高脂肪的饮食有关系呢？癌症是一个多因素的疾病，它有一个主要的因素，还有很多辅助的因素。这个主要的因素，我们叫做启动因素，还需要有若干个辅助因素。启动因素和辅助因素俱全了，这个癌症就来了。

对肠癌病人来说，高脂肪摄入是一个启动因素，对于乳腺癌来说，高脂肪的摄入是一个重要的促进因素。而且现在认为，胰腺癌近年显著增加，跟高脂肪饮食肯定是有关系的。香港有一个著名演员沈殿霞，艺名叫“肥肥”，据说她吃东西很厉害，一顿饭要吃６只螃蟹，最后她得了胰腺癌。现在认为，前列腺癌还有妇女的子宫内膜癌，也都是跟高脂肪飲食有关系。

我前面提到富裕地区多发的癌症。其实，富裕地区多发的癌症归根到底是与高脂肪饮食相关的。有人觉得：“我不专门买肥肉吃就行了。”错了，我们中国民众对于高脂肪的概念就是买肥肉吃，叫做高脂肪饮食。不是这样的。要知道，我们中国人吃的菜全是油锅炒出来的，不只是素菜，荤菜也是。红烧鱼怎么烧？把鱼放在油锅里面，先用油煎；红烧肉的油够多了，红烧肉怎么烧？也得“起油锅”。我们现在菜吃得多了，油就吃的多了。上个世纪70年代的时候，我们在医院食堂吃饭，一小碟青菜，上面还有半个咸鸭蛋，就觉得很好了。现在你看看，至少是四菜一汤，你想想这有多少油？现在我们朋友交的多了，经常要请吃饭，对不对？你想想，你多吃了多少油？所以我最近写了一篇小文章，说中国的烹调必须要改革了。但是话说回来了，为什么中国的菜好吃，就是靠油多啊。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