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的理想与现实

关键词 民主 理想 现实

作者简介：宋泓宜，西北政法大学刑事法学院法学理论2012级硕士研究生。

一、政治科学的研究方法

政治生活是普遍和无可逃避的，对政治经验进行理性分析和归纳是政治科学最基本的任务。根据夏夫利的分类，政治科学的研究方式主要有四种类型：非经验型有两种――规范哲学、规范理论；经验型有两种――政策导向的研究和理论导向型研究。和《论自由》中穆勒的规范哲学方式不同，达尔的研究更倾向于经验型政策导向研究和理论导向型研究的结合。这体现在达尔对当代复杂民主经验现象的分类、建模与理论预设，采取了大量的社会调查，对数据和统计的理想型划分，对民主理论公理式的总结与推论。这种研究是清晰而有力并且影响巨大，达尔自己在《现代政治分析》中提出：如果政治学家凭借细心观察、分类和测量等方法审慎地将（政治的）一般原则和理论同经验数据相验证，那么，经验政治分析在方法上就是科学的。这种科学的研究极致在民主的经济分析中表现的更为明显。然而理论并不是从统计中产生的，很多民主的研究更多表现为先入为主，经验为假想或虚假的结论服务。最典型的就是王绍光的民主研究，我们可以从逻辑的方式推倒它。这点兴超有一定的研究。我要提醒的是达尔在这种科学的背后，从来没有放弃观念和主观性的东西，达尔以一种最冷静的分析，推导这最激情的理想民主。以这种研究进路入手，我们来看民主的理解方式。

二、民主的理解方式

我对民主有三种核心理解，民主是一种决策方式、民主是一种文化心理，同时民主是一种治理技术，当然对民主的理解肯定不限于这几种，只是作为我解读附录的工具。

（一）民主是一种决策方式

从个人和共同体（利益集团）角度而言，民主就是一种决策方式。民主最根本解决的就是各式各样的决策难题。每一项决策的背后是自然权利（核心当然是财产权），是对每一个公民自我理性的尊重和认同。依靠理性的选举，大到立宪建国和公共政策，小到选举班委都是民主的经验积累。现代民主也更多表现为各式各样的代议制民主。达尔在附录1“论选举制度”中对进一步了解选举制度进行了建议，同时对选举制度的设计提出忠告，选举制度应当简洁可行、勇于革新、包容最大限度的公民、具有真实的合法性、扩大选民影响和保持政党的政策稳定。正是在这些具体目标下，选举制度被设计的越来越细致和繁琐。附录1中对几种核心选举制度作了简介，在这里我没法对每一种选举制度进行详细的介绍，那将需要耗费一整天的时间。对于民主决策，他的基础是人的理性，可是进入公共生活和政治世界的公民其理性并不总是可靠的。孔多赛定理和阿罗不可能定理都是对民主理性决策的质疑。所以，这里就出现一种理解民主决策的极限思想。即借用数学中的极限观念。存在一个完美的民主决策，我们采用的决策制度会无限接近于这个完美的民主决策方案，却永远不会到达。达尔的多元主义民主就是对现代多中心利益集团利益诉求的最大化保证，是对传统代议制民主多数决的修正和补完。同样完成对代议制民主修正的在当代还有一种非常重要的民主决策方式，就是审议民主（协商民主、慎议民主、平衡民主等）。通过一遍一遍的审议与协商，充分的讨论，主体间性的商谈作为民主决策的基本方式，力求避免多数决带来的危险和伤害。同时还有比较独特的公共选择理论，（我曾经连续两年在洪果老师的课堂上讲述过这种宪政经济学的极限思考），会将民主决策置放在一个极端的环境下，追求一致同意。需要注意的是这种一致同意更多是一种经济学模型意义上的。相比较而言，达尔的民主理论显得更为务实和具有操作性。我们对民主的决策，更多还是希望在一个务实的基础上不停地接近于理想状态的。

（二）民主是一种文化心理

从社会环境角度而言，民主是一种文化心理。对达尔而言，这是建设民主的基本条件。达尔很明确的指出：“一个国家的选举制度一定要与该国的历史、传统、文化等特点相适应。”在附录2中，达尔提出的是文化或民族分裂的政治融合问题，主要涉及的是多元的亚文化冲突下，合作式民主的推进与实践方式。首先我们看来看文化问题的影响，再看合作式民主的运行。文化的产生是基于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的，而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很大程度上又受到财产分配的影响。民主决策主要解决的就是财产分配问题。正如西方宪政民主渊源的一个线索是诺曼征服以后英格兰土地保有制度的确立，以真实的土地权利树立了自然权利支持下的契约，为民主决策奠定基础，每一个公民（主要是贵族后来的中产阶层）坚守的是自己的财产。相比较而言，在中国，认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管这个王是家天下，还是公有制）的同时，又强调“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对大同世界的理想又表现出一个政治民族的期待，一个对世界负责任的民族。在当代，儒家研究越来越多的带有一种启蒙和文艺复兴心态，郝大维和安乐哲在《先贤的民主》就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儒家和民主是不是相矛盾的。从一种美国式的实用主义哲学出发，郝大维和安乐哲认为中国从来都是在一个社群生活中的，所以可能建立起一种社群形态的“儒家民主”。和儒家民主相关的是儒家宪政，我是推崇共和的，推崇多中心权力制衡的。如果只是以儒家的内在超越来完成民主我担心会比较困难。 在这个基础上，看合作式民主。合作式民主主要就是针对多个文化中心的，文化中心很大程度上表现在民族（宗教）融合上。合作式民主中，多数决策原则被联合同意原则所取代，萨托利曾经将合作式民主的运行原则归纳为大联合或者大联盟、相互否决、比例制和局部自主（自治），一个四分五裂的社会不能以多数原则为基础，这种社会只能或是选择合作式民主，或是干脆没有民主。达尔将瑞士、荷兰、比利时等视为合作式民主的典范。达尔的多元民主与合作式民主很相近，只是理解的侧重点稍有不同，多元侧重了利益集团的形成，合作式民主侧重民主的决策方式。需要注意的是合作式民主很难成功，必须有几个可以和主流文化相抗衡的亚文化，如果对比到政治思潮上，则需要各种政治民主理想如自由主义、社群主义、共和主义等等的多元共存。从这一点上看，我们的民主还在积累阶段，具有影响力的公民社群和公民组织还没有建设成熟。所以，这也体现了一种理想和现实中寻找边界的过程。

（三）民主是一种治理技术

从主权国家角度（注意不是民族国家）来讲，民主是一种治理技术，即作为统治的民主。民主作为一种权力运行的方式。任何一个现代国家都不敢声称自己是反民主的，即使它称呼自己为民主集中制。当将民主作为一种治理技术时，国家就必须负有义务提供民主运行最为基本的条件，也就是达尔所说的民主的标准。

《民主是一种现代生活》，这是中国当代已逝的宪法学家蔡定剑的一个书名。民主就应该是生活本身。民主是行动也是思想，民主思想即是行动本身。达尔的《论民主》告诉我们就是对于民主最为正统、认真和尊重的研究。民主就是宏大问题在细节上的表现，民主务虚也务实，民主既是理想化的，也是功利性、现实性的。我们可以看到民主的各式努力，阅读《论民主》本身就是一种民主建设。在这个积累民主的自媒体时代、自组织时代，依然还会有大学老师堂而皇之的讲述民主就是人民当家作主，宪政就是民主政治之类的意识形态标签化的方式来理解政治生活，依然会有对现代政治生活避而远之的普通民众。在此，我还是想说我在很多不同场合说过很多遍的话：为了理想。需要现实，同时，为了现实，恰恰需要理想。同时，这种理想是需要历史和文化积淀的，所以，为了民主的现实，请给民主的理想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