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长门同悲赋

摘要：长门汉赋与阿袁的短篇小说《长门赋》虽古今异时，却都讲述了女性于世俗婚姻中固守围城的悲楚与无奈。本文通过在汉赋基础上分析阿袁短篇小说《长门赋》中女主人公的心理活动，挖掘内中隐含的对知识女性困境的社会思考，领略阿袁独特的江西文风。

关键词：“阿娇”；意识流；古典美

读司马相如的《长门赋》和阿袁的短篇小说《长门赋》，我们往往会有一种穿越的感觉。倒不是因为情节相像，而是其中都透着女性于世俗婚姻中的泪与痛。

一、阿袁笔下无“阿娇”

阿袁笔下从来都没有阿娇，只有那个隐忍内心疯狂而固守围城的女教师――小米。

小米，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小女人，她也会吃醋。“要说小米也没有真吃醋”，毕竟打电话给她丈夫的是弟媳阿媚。可她还是吃醋了，“吃什么醋”？因为阿媚有事没事老给她丈夫打电话，可无论小米如何脸上不高兴，丈夫沈安仍旧是满面春光，保持大哥的温和。这一切在小米眼里就像是“轻佻的年轻女人对自己丈夫明目张胆地挑逗”和对自己在家庭中女主人地位的无视。她更是猜测“这是来自妻子以外的女人的关怀，逾越礼节的寒暄不再是寒暄。”“你沈安有意无意地流露了些什么”。于是，小米不光吃错，还生气了。

小米只有内心对爱情的疯狂，却做不出为爱疯狂的出格事来。沈安成了小米假想的敌人。她总认为自己永远在明处受着丈夫的操纵和伤害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次，她咽不下这口气，也不想再为丈夫沈安守身如玉。因为她的生活插曲里还有另一个跟阿媚相对抗的人，也就是她的学生。小米一直没跟丈夫提，不是有意隐瞒，而是觉得自己光明磊落，不会做出出格、伤风败俗的事情。何况，学校里已是有前人的悲剧做警示了。那就是虞娟，学校里唯一跟男学生搞婚外恋的女老师，最后落得家破人亡。世人皆不晓虞娟是为出轨在先的丈夫所利用、毁灭，就像用久的一个茶杯被丈夫毫不怜惜地丢掉。想到这，她更加坚信：女人永远是旧茶杯的命。尽管女人们从来都不承认自己已经不再是夜光杯，但人家早已心生厌倦。是否真正存在外遇并不重要，真正能打动丈夫的永远都是妻子以外的女人。即使最好的朋友陈青不也是过时的茶杯，虽未丢弃，却早已失去当年的浪漫与温馨。所以，小米悲伤之余也幻想着为爱疯狂。毕竟三十岁的女人还能有多少机会去体验炽热的爱情呢？

小米不是汉赋中的阿娇，她没有金屋藏娇的命，要靠亲自教书养家。小米又有着于阿娇相似的命运，她们曾一度被打入冷宫，只是一个真实，一个玄幻而已。在独居冷宫的寒苦日子，她们看透人世间所有的爱恨情仇，不管是为爱粉身碎骨，还是为爱守身如玉，只要离开了家庭，没有男人，再强大的女人都会孤独终老。于是，她们都选择了妥协，选择回到那个心已渐行渐远的男人身边。只是她们已不是当年爱得那么投入，那么天真，世上本没有坚持始终的东西，何必那么当真呢？且行且珍惜，守住城池就好。

二、阿袁小说是意识流与古典美的结合

阿袁的小说《长门赋》，随着意识流动缓缓地铺展开来。开篇第一段“我怎么会这么无聊呢？和沈安僵持到第九天的时候，小米想。”就足以引人遐想了。读者往往对无聊的事和僵持的原因产生好奇。于是，下文就顺理成章地介绍僵持的原因――小米吃醋了。单纯的吃醋也就不足为奇。奇的是，小米在吃醋的条件下开始胡思乱想，开始怀疑丈夫对自己不再爱了，或许还可能出轨。由吃醋自然就生气了。紧接着用插叙的方式，随着意识的流动缓缓地揭露师大奇葩女教师的悲痛遭遇。或是为爱情疯狂而葬身名节，成为丢掉的旧茶杯；或是终身坚守着贞洁而终身未嫁，或者嫁了的终究跟自己一样被冷落。在小米眼里，这些都是女人的不完美。女人需要有可以依靠的男人，否则就是孤独的。最后，故事顺理成章的有了所谓完满结局――小米回到丈夫身边。整个故事的构思极为活跃，时而追忆过去，时而归于现在，时而幻想未来，完全超越时间和空间的局限。阿袁通过这种时间、事件、人物命运的相互融合细腻而全面的展示了女主人公小米的内心复杂和变化。文章结尾感慨：“想出来的都是男人，女人却是守城者，即守住里面的男人，也守住外面的女人。”也就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

《长门赋》的小说名字很容易使人想起司马相如的《长门赋》，这也注定里面的主人公是位女性，是位不寻常的女性，是位命运坎坷的不寻常女性。小米就是一位不寻常的女性，她是大学老师。阿袁也是一位大学女教师，她很熟悉这个世人敬畏而陌生的群体。小米又是位教唐宋文学的女老师，注定文学底蕴深、情感丰富，何况唐宋文学多风情呢！阿袁对文学用情至深，固然也就写得出这么一部文笔丰满而柔美的文章。很多学者经常评价其语言极具冷艳风格。冷的是在看似无奇的情节叙述和平静的文字中蕴含的女性婚姻社会问题的沉痛，艳的是古典美与现代文学语言、风格的完美结合。譬如，《长门赋》中“穿破三个花棉袄，不知丈夫好不好”“钱钟书说，婚姻是座围城，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来。可钱先生不知道，那些想出来的都是男人，女人却是守城者――守住里面的男人，也守住外面的女人。”“不想从前，不想那桃花四月天，当男人的爱渐行渐远，女人却醍醐灌顶，从此冰雪聪明。”纠结着女人的感叹，也凝聚着女性的悲观。古典文言与现代变化相结合的语言自然带上了典雅与世俗，激情与平淡的格调。阿袁的文学底蕴之深在字里行间尽览无余。

三、总结

阿袁的小说总是发生在师大，总是师大的女老师或者男老师在感情生活中起波澜，不大却足以引起我们对世俗婚姻生活的思考，尤其是女性社会困境的解决问题。作为知识分子的女性，她们完全有能力独立于男人而养活自己，这一点比陈阿娇不知要强几百倍。而且，生活中也不存在冷宫供女人们在其中受冷落。但是，这个世界受冷落的女人实在太多了。尝试突破传统世俗价值观的女人和始终保持自己贞洁的女人最后却都成为世人眼中不能容忍的人，她们被批判、被调侃，被毁灭，成为陈旧的茶杯被无情的丢掉。没有人同情她们，多年之后也不会有人祭奠为爱牺牲的她们。她们如此可悲！结了婚的女人呢，也注定是旧茶杯的命运，但她们不会、不愿也不敢逃离围城，她们害怕孤独，害怕一个人终老。当一切都不能自始至终时，她们选择回到围城，选择坚守。回眸历史，这是多少女性的悲哀与无奈。悲剧并没有因为前面的人不幸而改变，相反女性学会了适应，学会了自欺欺人。这是个人的悲哀么，还是性别的悲哀？大概是长久以来积淀下的社会中人性的悲哀！汉赋中的阿娇如此，阿袁笔下的小米亦如是，都没有逃过长门宫下女性的悲剧。真可谓，古今长门同悲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