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刊媒体的“议程设置”与延安文学的话语建构

摘要：延安时期《解放日报》的文学议题设置正是通过有效地设置话语传播者的议题来影响受传者议题的一种传播效果模式。报刊媒体具有聚合信息、设置议程等功能，在现实文学传播的语境中，不仅充当载体或介质的角色，而是形成了一种新的文学传播语境和话语方式，在拓展文学生产与传播空间的同时，也引发了作家、编辑、受众等文学群体的变动，并在文学话语的建构中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关键词：大众媒体；议程设置；延安文学；话语建构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11&ZD113）

作者简介：杨琳，女，陕西渭南市人，文学博士，西安交通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

文学演变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其所依傍的媒介形态的变化及媒介功能的发挥。报刊与文学的关系，表面上看是信息内容与载体的关系，实际上，由于报刊媒体所特有的聚合信息、设置议程等功能，在现实文学传播的语境中，报刊也不仅仅充当载体或介质的角色，而是形成了一种新的文学传播语境和话语方式，在拓展文学生产与传播空间的同时，也引发了作家、编辑、受众等文学群体的变动，并在文学话语的建构中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以议程设置理论为切入点来分析以报刊为主要载体的延安文学的话语建构，则可以获得关于报刊与文学、报刊传播功能与文学话语构建的动态的清晰脉络。可以说，延安时期《解放日报》的文学议题设置正是通过有效地设置话语传播者的议题来影响受传者议题的一种传播效果模式，而《解放日报》改版前后的话语设置也更耐人寻味。

一、延安文人传播者的议程设置

鲁迅先生因为要从医治人类的心灵入手，

所以放弃了医学而从事文学。因为看准了这一时代的病症，须要最锋锐的刀刺，所以从写小说而到杂文。……然而现在呢，鲁迅先生的杂文成为中国最伟大的思想书籍，最辉煌的文艺作品，而使人却步了。……现在这个时代仍不脱离鲁迅先生的时代，……我们不懂得在批评中建立更巩固的统一，于是我们放弃了我们的责任。即使在进步的地方，有了初步的民主，然而这里更需要督促，监视，中国所有的几千年来根深蒂固的封建恶习，是不容易铲除的，而所谓进步的地方，又非从天而降，它与中国的旧社会是相连接着的。而我们却只说在这里不易于写杂文的，这里只应反映民主的生活，伟大的建设。……鲁迅先生死了，我们大家常说纪念他要如何如何，可是我们却缺乏学习他的不怕麻烦的勇气，今天我意味最好学习他的坚定的永远的面向着真理，为真理而敢说，不怕一切，我们这时代还需要杂文，我们不要放弃这一武器。举起它，杂文是不会死的。

二、主流意识形态的议程设置

意识形态权威议程往往通过转化成媒体的议程而对受众产生影响。延安时期，媒体在将文学置人一种新的传播语境的同时，在强大的外部议程的规约下也不断地规范着文学的内部秩序，探索出了一条有效的文学传播途径，形成了与国统区、沦陷区形貌迥异的文学版图。齐聚延安的作家群体和他们创作中所取得的实绩，无论是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杂文和评论文章都清楚地表明了文学与时代话语之间依存与被依存、推动与被推动、塑造与被塑造、影响与被影响的关系。这一点在整风运动以及延安文艺座谈会召开前后表现得非常显著。

三、媒体议程建构的合力：传播者、主流意识形态和受众

站在传播系统互动的立场上看，左右延安文学的因素就不单单是政治主体的议程设置了，民间的道德逻辑和审美准则（自然的甚至是无意识的）都构成了决定延安文学的合力。关于《白毛女》的讨论综合彰显了以报纸媒体为平台传播者、受众、主流意识形态参与媒体所设置的议程之中，不断的进行信息互动和反馈的过程。可以说是《解放日报》一次经典的传播案例。

“《白毛女》是一部几经加工修改，从乡民之口，经文人之手，向政治文化中心流传迁移的作品。从某个宽泛的文化角度上看，《白毛女》不仅是一个叙事，不仅是一种心态（mentality），甚至也不仅是一种话语（discourse）――虽然尽可以把它作为叙事、心态及话语来研究。它还关联着一种在‘解放区’形成的特定的文化实践――这种文化在形式来源、生产经过和传播方式上都既不同于‘五四’以来在知识分子层中流行的新闻化，又有别于‘原生态’的民间文艺形式和意识形态。孟悦分别以历史环境、歌剧剧本的运作程序及从歌剧到电影、舞剧的演变几个方面作为分析对《白毛女》的再解读得到诸多研究者的肯定。但显然并未进入“复杂的历史和文化的上下文”的分析并找到一个便捷的切入点。其实，孟文所述的《白毛女》演出以及不断修改演变的“历史的上下文”清晰地呈现于作为历史第一现场的原始记录的《解放日报》之上。

但是，在议程设置的空间内，媒体既然敞开了空间，各种意愿虽然受重视的程度不同，遭遇的评判不同，但它们只要存在着，就会对创作构成一个“场”，无论是否被意识到或被承认，它们已经发挥着作用。贺敬之回忆道：“从《白毛女》演出的头一天起，我们就相继不断地收到各方观众的信件，连同《解放日报》转来给我们参考的批评文字，总计有四十余件，约合15万字。从演出开始到结束，平均每天可收到一封信。这些文章信件的作者，大多数不是专家及批评家，而多是自称“外行”的人，但他们的意见却有共同处，一般地是对内容注重，形式问题次之。”“假如说，《白毛女》有它的成功方面，那么这种“成功”，即是在这样一个不断的、群众性的、集体创作的基础上产生的。”

通过媒体参与的集体创作，是一种集体审美意识的实践过程，它具有集体创作、集体流传、集体加工、为集体服务的特点。在这一传播过程中，受众的群体分层界限被模糊，甚至传播者和接受者的界限也淡化了，参与者自身的异质性趋向及相互角色的转换使传播活动本身形成了一种再创造与再加工的良性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