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保持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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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新时间：2023-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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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保持美

关于文学的功利与审美的关系，研究者各持己见，争议颇多。其实，功利和审美是人类活动的两种基本需求。首先，审美活动是人类的一种特殊的精神活动。马克思曾指出，人类的生产区别于动物的生产，就在于人类是有意识的活动，按照美的规律来造成东西的，发展着而且部分地第一次产生着人的主观的感受的丰富性。文学创作的特质是审美的。审美从根本上不关功利的，在相当范围上是与功利相冲突的。康德在《判断力批判》中详细的论述了审美的这一特质。他指出：“鉴赏是凭借完全无利害观念的快感和不快感对某一对象或其表现方法的一种判断力，这种快感的对象便称之为美。”①康德的所谓审美无利害感，主要是将美感与实际的欲望，审美关系与功利关系区别开来。所以他认为，“凡是我们把它和一个对象的存在之表象结合起来的快感，谓之利害关系。”②这种利害关系常常与欲望能力相关，审美则丝毫不夹杂利害感。也就是说，审美的无功利性表现在，审美并不寻求直接的实际上利益满足。

但是，文学又是社会的产物，文学艺术本身与社会生活有着密切的联系。俄国革命民主主义批评家车尔尼雪夫斯基曾把优秀的文学作品称为“生活的教科书”。别林斯基在他的论著《文学的幻想》中也强调文学不能离开民族土壤，一切最好的作品都“要在精神和形式上带有它那时代的烙印，并且满足它那时代的要求”。文学与现实的这种关系，使文学带有一定的功利目的是无法避免的。而且，文学本身也可以娱人性情、启人思考，甚至文学还具有推动历史进步的功能。当社会出现了信仰危机、精神空虚、世风日下的时候，文学可以当作人们的精神食粮。当社会朝气蓬勃、意气奋发、蒸蒸日上的时候，文学又成为人们鼓舞斗志、分享辉煌的精神蛋糕。在历史上，有着社会责任感和进步的文学家，都会利用文学来作为他们改造社会、改造人生的特殊手段。例如中国的“五四”运动，就受了进步的知识分子发动的新文学运动的很大的影响。不同历史时期中作品中涌现出来的为社会事业进行斗争的优秀人物，他们身上所显现的某些高尚的精神品格和道德情操，也同样会激起进步志士的共鸣，季米特洛夫以拉赫美托夫为学习榜样，保尔・柯察金推崇牛虻。这都说明文学具有相当的功利性。当然，有的作家在创作文学作品时，完全处于一种柏拉图说的“迷狂”的状态之中，自身是不带有任何的功利目的的。但是，他们不带功利目的而创作出来的作品，却能给社会、给读者产生很大的影响，从而客观上又具有了功利性。斯托夫人作《黑奴吁天录》（《汤姆叔叔的小屋》）描写黑奴受地主虐待之苦况，辛酸入骨，读者为之泪下，于是激起南北战争，而黑奴最终获得了自由。

从审美不具有占有欲和利用欲这个角度讲，它是无功利性的。但文学审美不涉及善的、理性的内容，是根本不可能的。从审美的主体看，人欣赏文学属于意识活动.客体能够引起主体的兴趣，激起他的情感，总是同主体的某种评价发生联系。读者决不会对作品产生无缘无故的爱。任何时代，文学作品总是以其深刻的思想内容对社会发生影响，这影响都是功利性的。鲁迅翻译普列汉诺夫的《艺术论》，写了一篇序言，对美与功利的关系作了唯物主义的说明：“在一切人类所以为美的东西，就是于他有用――于为了生存而和自然以及别的社会人生的斗争上有着意义的东西。用由理性而被认识，但美则凭直感底能力而被认识。享乐着美的时候，虽然几乎并不想到功用，但可由科学底分析而被发现。所以美底享乐的特殊性，即在那直接性，然而美的愉乐的根柢里，倘不伏着功用，那事物也就不见得美了。并非人为美而存在，而是美为人而存在的。”③

文学功利和审美的关系，既是互相联系的，有时又是互相冲突的。完全脱离现实功利的创作，审美就失去了生活的基础而会被束之高阁无人问津；但是，作家完全投入现实的功利中去创作，又很容易破坏艺术的审美特质。最好的文学作品是作家与现实保持一定的“心理距离”而创作出来的。

注释：

①康德.《判断力批判》.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8，第47页.

②同上书，第40页.

③《鲁迅全集》第17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第3卷第1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