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母亲辞世六十年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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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新时间：2015-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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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母亲辞世六十年祭

我从小特别羡慕别人的孩子回家后能在母亲面前撒娇。即使今天，每当有朋友提到自己尽管年过半百，逢年过节还能回到母亲身边吃一顿母亲亲手做的饭菜，我仍是羡慕不已（甚至有点“嫉妒”）。因为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只是一个十分模糊的符号。

记得上世纪60年代末有一次填写个人履历表时，我在“母亲”一栏写上“姓名不详，籍贯不详，生卒年月不详”。一连三个“不详”，弄得组织干部一脸的狐疑：怎么能对自己的母亲啥都“不详”呢？听组织上的口气，不仅怀疑我母亲是“苦”出身，甚至还联想到有没有啥“来历不明”的政治问题。于是我暗下决心，后半生一定要千方百计把母亲的生平来历考查清楚。

然而真要去考查母亲的生平，我才发觉事情远不是那么简单。一是年代太久，二是线索太少，偶尔打听到某人可能知道一二，等我春节回乡探亲专程前去拜访时，那人已经不在人世了。不过工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将近30年的考查，我母亲的生平事迹大体上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父亲年轻时走南闯北，见过世面，有点像一匹没套龙头的马，在家里总也呆不住。于是父亲的兄长也就是我的五伯父为了“拴”住父亲，宁愿卖掉家里一半的土地也要为父亲成个家。据说当时父亲很不以为然，曾打算成亲以后马上开溜。但是最终父亲这匹马还是被母亲“拴”住了，此后便安分守己，在五伯父的安排下，做起了卖白布的生意，不消两年便把先前卖掉的3亩地挣回来了。婚后，母亲接连生了4个男孩，我行二。可惜的是，他们都早早夭折了，老大刚过周岁，老三3岁，老四不满百天。

至于近年我在走访中听到的关于母亲的良好口碑，比如，人长的没得说，身材高挑苗条，天足;人很能干，里里外外一把好手;好人啊，左邻右舍没有不夸的……等等，我全当是乡亲们用对故人的褒扬来宽慰我的心……

前不久，我赴美探望女儿回国，乘坐国际航班飞越北极上空时，透过飞机眩窗，看到天边被染成一缕好看的嫣红，这缕嫣红让天地无缝对接成浩渺无边的宇宙，这时我突然产生了一种穿越时空隧道的幻觉――朦朦胧胧之中，我看到母亲踩着云霞从我身边走过。我飘出机舱，上前扯住母亲的衣襟，叫了声“妈，我想得你好苦！”母亲扭转头看着我，没有说话，两行清泪从她那俊美的脸庞流了下来……还没等我再说话，眨眼之间，母亲便化作一朵云霞，与天边的嫣红融为一体……我被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吵醒，坐在身边的老伴拿出纸巾为我擦去脸上的泪水。

说了半天，关于母亲的生平来历还是三个“不详”。在这乾坤颠倒之元，丹桂飘香之月，无可奈何之时，不孝子我，谨以碧荷之蕊、苍松之枝、北泉之水、南山之茗，四者虽微，聊表孝敬，略传思念，乃祭于上天贤女宫慈母祠先母桃花仙子灵前……呜呼哀哉！伏惟尚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