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循环

乔曼整整熬了一夜，终于在上班铃响时，把报告交给了李副局长。

李副局长简单地看了一遍，发现几个错字，用笔改过来，然后带上文件走进刘局长的办公室。

刘局长显得很疲惫，最近市里的会议一个接一个，都要求一把手参加，弄得他困倦难掩。

拿过报告，他很快发现最关键的环保总量数据有问题，他把报告摔在桌子上，表情严肃地说：“老李，你也是老同志了，这环保总量数据怎么能错呢？你我的乌纱帽可都系在这个数字上了。”

李副局长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他知道，把指标放大了一倍，等于自取灭亡。

接着，刘局长高屋建瓴，含沙射影把李副局长批了一顿，大意是：小乔粗心，你怎么也这么粗心？

李副局长气鼓鼓地离开局长办公室，把报告狠狠地扔在乔曼的桌子上，这从未有过的粗鲁动作把她吓了一跳。接下来，李副局长毫不客气，把乔曼狠批了一顿。

乔曼满肚子委屈，本来这事是安排给高秘书做的，可高秘书因为忙孩子的小升初，把报告的事儿给忘了。到了周日下午，刘局长才发现周二要用的报告还未出炉，就把这上刀山下火海的任务交给乔曼。

据说高秘书很有来头，局长们也没有办法。熬了一夜，最后还挨了批，乔曼像憋足了压力的气球，改完了报告就急匆匆回家了。

气球刚进门，老公梁楚正在穿鞋准备上班去。他见乔曼脸色不好，开玩笑道：“唉，看来是真加班呀，脸上还带着灯泡的色彩呢！”

气球被刺破了，懊恼地发起火：“你要是能挣高薪，我至于加班加点吗？烦死了，赶紧走，去去去！”说着，把梁楚推进楼道，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防盗门。

梁楚走进电梯，看着犹在回音袅袅的防盗门，眼前画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出了楼门，他心情很不爽地发动轿车，脑袋里还想着刚才的事儿，错把前进挡当成倒车挡。车子向前一冲，然后噗噗两声，前轮就啃在尖锐的隔离护板上，两只前胎全爆了。

梁楚无奈，骂了一句，又拨通了保险公司的电话，客服小姐的态度还算不错，说马上通知4S店来救援。放下电话，梁楚又给律师事务所打电话请假。

等了好一会儿，救援车终于来了，车上拉着两只轮胎，可准备更换时才发现型号和轿车配不上。

梁楚气晕了，对来服务的小王吼道：“你们怎么回事？我的车是前年在你们店买的，你们也不查查购车记录到底是什么型号？”

小王毫不示弱：“我是新来的，我怎么知道？店长通知我换什么样的轮胎，我就带什么轮胎。”

梁楚肚子的火被拱起来了，吼道：“这叫什么话？你们还有一点儿责任心没有了？”接着，不等小王反驳，他又翻出购车4S店强迫搭售保险的事儿絮絮叨叨地讲了一遍，直到拖车赶到才止住。

签完字，小王将开来的车留给梁楚代步，自己只得上了拖车驾驶室，司机问道：“回4S店？”小王还沉浸在刚才的争吵的恼怒中，脱口而出：“不回4S店去哪儿？”

司机被质问得目瞪口呆，更是一头雾水，摇着头驾车驶出小区。

司机心里憋着火，脚下发狠，车子发疯似的吼叫着冲上主路。刚过了一个十字路口，一辆摩托车就斜次里杀出，司机慌忙急踩刹车，勉强停住。

拖车后面跟着一辆蓝鸟，看到大事不好，赶紧制动，速度逐渐慢下来，但蓝鸟后面的一辆TT跑车就没那么幸运了，径直顶在蓝鸟的屁股上。蓝鸟成了枪膛里的子弹，被发射出去，又撞上了拖车里的现代轿车。

拖车司机下车，朝蓝鸟司机喊道：“怎么回事？这可是事故车。”小王也嘀咕道：“老天，这可是那位麻烦爷爷的车，没事儿找事儿。”

蓝鸟司机气得直喘：“你们倒问我怎么回事？你们要是不急刹车怎么会撞上呢？”

他的话音未落，开TT跑车的妙龄女郎走近了，异常不悦地吼道：“你们都怎么开车的？”蓝鸟司机回头：“跟我有什么关系？是前面那辆车急刹车，你找他去。”

三个司机鸡生蛋、蛋生鸡地吵个没完没了，拖车司机回头看看小王，小王此刻正抱着肩膀看热闹，他不禁气不打一处来，吼道：“你还不打电话报警，在那儿戳着干啥呢？”

几个人的声音越来越高，连打电话报警都要吼着说，女郎忽然不吵了，她担心警察来了，自己势单力薄会吃亏，赶紧发出一条微信：老公，我在XX路口追尾了，速来。

过了十分钟，交通队的巡逻车赶到现场，警察下车后开始拍照。

这时，一辆奥迪车倏地停在不远处，一个中年人从车上走下来，偷偷向摩登女郎摆摆手，然后又靠近交警，低声耳语几句，交警没有说话，暗暗向他挥手示意了一下，然后转头按程序开始调解。

警察建议后面两辆车的责任五五开，蓝鸟司机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不同意，前车也有责任。另外，刚才我也拍下来了有关证据，我怀疑跑车司机找人来干预公正裁决。”说完再回头，中年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调解未果，只得留下证据，待交警队综合分析后再做出结论。

下午，晚报上登出了关于路口交通事故的报道，还配发了中年人摆手的照片――很显然，这是蓝鸟轿车司机的功劳。乔曼拿起报纸不禁一愣：“这不是刘局长吗？”

很快，这件事在微博上引发热议，某记者实名认证的微博还推出了话题：权力应该凌驾于司法之上吗？后跟大幅照片。

很快，这个话题火爆得一塌糊涂。随后，又有人推波助澜：刘局长和开TT跑车的女孩儿是情人关系，两人在某某宾馆前后开房二十六次，爆料人随后贴出了开房账单。

次日，刘局长被纪委带走调查。看到这个消息时，乔曼正在座位上喝咖啡，那份熬夜完成的报告静静地躺在她面前的桌子上――那次会议早就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