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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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新时间：2023-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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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

读小说，期待一种超越庸常生活的乐趣，《鬼寝320》给人以惊悚。小说是说故事的艺术，且看上官远路如何说？

第一节说事。说学校停电，室长开门她看到了一组镜头："左边也探出了一排脑袋，先往左看，再往右看，然后都看向了室长......"且不说它的冷幽默，单是这排脑袋的先左再右再看向室长，与室长看这一排脑袋构成相反的对称就极富戏剧性。再说查房。"长时间训练出耳朵的敏锐可与海豚的听力媲美"，令人一叹！生活总有意外，女宿管穿了运动鞋在旋门的第一时间，我们"在十秒内迅速关上充电式台灯爬到床上"--而宿管竟在无视呆如木鸡的肿君后，径自关门离去，抑或肿君身上被施了隐身术，让人感到了什么叫惊悚了，自此埋下"鬼寝"的伏笔--吊人胃口。

第二节说人。好人室长的温和腼腆的性格，"秒红"特技；"我"的易变心性；小黄、肿君的贵族气，却"同流合污"、掉节操与猥琐等，"令我常有想谋杀室友的冲动"，撂下一句狠话令人惊吓。说四人的懒，特别是期末考试之时 "懒得下床，懒得看书，懒得倒水，懒得叠被......"，甚至懒得说话，被夸张到了一种极致，却从背后折射出考试极度的紧张。这一节，四人的性格、喜好、德行，无不毕肖，却未说及"鬼寝"。

在急切期待进入"鬼寝"的情境时，上官远路偏说养过寝室的违禁品，诸如"栗色毛兔子，两只仓鼠......"这叫卖关子；然后，才旁逸斜出不占床位的鬼，或曰鬼君--姗姗来迟也，这是说的节奏：先隐身术埋下伏笔，之后铺叙不徐不疾，然后才说小黄"内裤"事件与有关的"鬼君"。有点发噱的是肿君与小黄本是盟友，她竟发表《论小黄是如何半夜起来偷吃掉她的内裤》的即兴演说--抑或，坐实了梁实秋所谓"女人善变"之论，一笑，--即引出小黄与她的相互攻讦，室长说了一句叫人毛骨悚然的话"大概被鬼吃了吧"，由此320成了鬼寝。之后，寝室发生了一系列不可思议之事，甚至鬼君"翻个身，你压到我""忽想到鬼君不会是轮流与我们共挤一榻"，令人不寒而栗--至高潮，也是尾声。

之后大家作鸟兽散，只留下鬼君。

这个短篇说事、说人、说鬼，其构思的并非无中生有，而是她内心恐惧的一种释放，忍受她的生活；它的虚实相间，人物刻画得栩栩如生，鬼君、宿管两者的对比构成的张力，不多说了。最后一段颇为感人，"我最怕鬼，但唯独不怕鬼君。半夜有时出去上厕所，甚至还会想着鬼君一定在一旁守着我，因而敢从盥洗室的镜子前走过。"离别之时，竟与鬼君依依不舍，看似荒诞，实际上是对凶神恶煞的女宿管极辛辣的反讽。文中一句"第一次意识到鬼室友的存在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其隐喻的意义，给人无尽的回味。

上官远路写作的才华是多方面的。一篇随笔《快乐与喜悦》，她笔下对荷叶上蹲坐的一只蛙的描写，以"众生皆有佛性，万物趋于同一"而臻于佛的境界；分辨"快乐""喜悦"的敏感，乃至于"禅悦"，尽显她超出同龄人的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