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甲姗”翻身记

2011年，杨幂在横店探班正在拍摄《宫锁珠帘》的袁姗姗。她看到袁姗姗时大吃一惊：“姗姗，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杨幂是袁姗姗上北京电影学院时的同班同学，也是袁姗姗的“前任”，她主演了《宫锁心玉》（《宫1》），当时袁姗姗在这部电视剧里扮演一个宫女。

《宫锁珠帘》和《宫锁心玉》都是编剧于正的作品，虽然里面的人物、剧情等都相对独立，但被外界看成一个系列，于是排在后面的《宫锁珠帘》有了另一个名字：《宫2》。

那几年，于正和芒果台的黄金时间挂钩，是收视保证。而袁姗姗正处在那种“马上就要火”的状态，但杨幂看见她的时候，她沉默，不爱说话。

“其实我性格是蛮活泼的，在（之前的）摄制组和大学里面，别人觉得我是个疯丫头。我整个《宫2》拍摄都不喜欢讲话。”回忆起这段经历的时候，袁姗姗在新电影《煎饼侠》转场天津路演的车上。

“你在剧组有朋友吗？”这个问题抛给袁姗姗后，她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抢戏

袁姗姗的成名和跌落都是从横店开始的。大学毕业后在横店串戏的袁姗姗经过刘雪华的推荐认识了于正，之后在《宫1》中客串了一个宫女。

刘雪华是1980年代琼瑶片的明星女主角，经过琼瑶阿姨耳提面命还常在江湖上行走的女主角很难遇到，刘给于正推荐袁姗姗时用的评价是：“特别漂亮的女孩。”

刘雪华曾经亲自传授袁姗姗哭技，琼瑶阿姨挑女主角必须要让她们哭起来看看，聪明的姑娘一定会眼睛越睁越大，眼泪扑簌簌往下流，笨姑娘才会嗷嗷地哭，眼睛挤成一条线。

经过雪华姐传帮带的袁姗姗就这样走进了于正的造星流水线。当杨幂忙于各种大电影的邀约，确定不接《宫2》之后，于正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袁姗姗上。

这步棋让袁姗姗几乎成了剧组所有人的敌人。

“演《宫2》的时候压力很大。全场摄制组所有的人，包括导演、工作人员，都在否定你。”袁姗姗告诉《博客天下》，自己很强烈地感受到这种不友好，“有人会找于老师建议换人。也有同剧组的演员找到于老师说：要不要换我？”

戏里争宠，戏外也在争宠。她得到的最大支持来自“大BOSS”―制片人、编剧于正。

尽管《宫2》是真正意义上让袁姗姗“火”起来的戏，但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一段开心的经历。长长的沉默之后，她最终还是没能掩饰真实的情绪。“其实我性格是蛮活泼的，在（之前的）摄制组和大学里面，别人觉得我是个疯丫头。我整个《宫2》拍摄都不喜欢讲话，也很少跟别人交流。”

“每一天都过得很不自在，等到杀青的那一天，我特别开心。”可能是觉得这样的说法太过直接，她想了一下，决定做个纠正，“也不是开心吧，就是无奈，石头终于落下了，终于可以逃离这儿了。”

新的压力很快扑面而来。 “滚出娱乐圈”

在接《宫2》之前，袁姗姗只演过一次女主角。电视剧《秦香莲》的女主角没等到合适的，于是，袁姗姗从包拯侄女的小角色升级扮演“中国历史第一苦情女人”。剧中的袁姗姗被背叛，被追杀，最后绝地爆发。

对于正来说，《宫2》用袁姗姗接替杨幂会带来一些损失，但在他的控制当中。带出更年轻和资浅的女演员会有满满的成就感，她们更听话，片酬也更低。

“这样的变化观众肯定会有一定不满足感。一般戏都超越不了第一部，我想着能把收视保了（就行）。”

他赌赢了。“毕竟《宫2》是那一年全年的剧王。”于正说。

素人袁姗姗的成功似乎证明了于正的无所不能，他开始被当做调教演员的高手。此后袁姗姗和于正合作了《宫3》和《笑傲江湖》等作品，部部火。

但每部电视剧之后都有骂声，以及组团到来的“黑”。一方面，大大咧咧的袁姗姗很容易被和各种女演员比较；另一方面，因为长期受到“抄袭”的指控，愤怒的人群也愿意迁怒女主角。

有些人认为于正放任网络上的各种“黑”。那几年的很多营销策略都认为，负面评价远远好过悄无声息。不过，于正也坚持在袁姗姗遭到指责的时候站出来替她说话。

虽然结果是落在袁姗姗身上的火力更猛了。

袁姗姗的朋友孙阿美认为事情有另外一个可能。“她当时根本没有什么宣传团队。”孙阿美说，“于老师他们那个公司更多的是制作，当时在整个经纪行业还是成长的阶段。”

被刘雪华评价为“特别漂亮”的袁姗姗，被网友打开视频，一帧一帧地看，从中截取出各种奇葩表情―20年前的观众没这技术条件。“不够漂亮、香肠嘴、演技差、哭起来难看”是常见的指责。上一个时代的刘雪华再也想不到，亲传弟子的哭容会在宽带和流媒体技术下被黑得无所遁形。

于正对经典作品的凶狠改编也成了“招黑”的原因。2013年开播的《笑傲江湖》中，袁姗姗扮演任盈盈，原著中被令狐冲打动的内敛大小姐被迫要和一个“男性”争夺令狐冲。于正给东方不败浓墨重彩地加戏，袁姗姗要把令狐冲从东方不败手中夺出来，结果原著读者和电视观众都跟着不喜欢她。

袁姗姗形容自己的2013年过得“小心翼翼”。3月《笑傲江湖》播出后，关于她的负面评价就没有消停过；7月，想着“避避风头”的她决定随孙阿美一起去青海做公益，给山里的孩子们放电影，在她们走到青海果洛州时，“袁姗姗滚出娱乐圈”成了微博头条。

“嘿，都跑这么远了，还整这么一个。”孙阿美说。

袁姗姗不是于正剧女主角里第一个被黑的，也不是最后一个。

在她之前，杨幂曾经是段子手们热衷的一个编排对象。参加某综艺节目时，一只山羊去舔杨幂的脚，她从此被人们黑成一个“脚臭”的人。

袁姗姗之后的陈妍希也被大肆开涮，网民没有放过台胞，“小笼包”和“鸡腿头”都是常见的槽点。 对小演员袁姗姗来说，微博原本很像朋友圈。2010年3月6日袁姗姗发布了第一条微博，内容是晒自己家那只叫莫菲的比熊狗。她的博客现在仍然可以访问（她成名前的博文都没删），晒狗、晒美食、晒性情。袁姗姗热衷于把每部戏里的造型亮一遍，再配上一句“开工好开心”。

但在出演于正剧之后，袁姗姗在社交媒体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她成了第一个用自己名字霸占“滚出娱乐圈”这个词条的女演员。 “玛丽苏”

浪漫主义经典作品当中对女性有一种极其完美的想象，但是在今天，这种“无底线烂好人”的理想女性被认为是虚伪的，这种角色也被蔑称为玛丽苏（MarySue的音译，通常指虚构出的一类集创作者个人欲望和虚荣心于一身的女主角，她们不仅容貌出众、出身非凡、内心善良、人见人爱，还结局美满）。

如果回到上个世纪，轰动全国的《渴望》就是典型的玛丽苏作品。不过现在的情况是，靠苦情和善良赢得观众的心已经吃不开了，人们喜欢保持棱角、以牙还牙。

袁姗姗演的钮钴禄・怜儿和《甄执》里的熹贵妃是一个人，一个天真无邪，却靠好运气和男主角的加持站上高位；一个靠自己步步为营，最终统领后宫。孙俪因为精湛而充满张力的演技成为“视后”，袁姗姗因为“玛丽苏”被骂。

几年后的袁姗姗复盘当年时，坦率地承认自己“确实演技有问题”。不过这个当时出道不久的小演员也有自己的难处。“我是个新人，没有太多选择。有人能在你大学毕业后给你机会是件特别不容易的事情。”她形容自己刚毕业时的状态是“接戏还挺困难的”。

“热心媒体”还有火上浇油、帮忙分析的。湖南娱乐频道的《小马热话题》栏目调查了袁姗姗不被观众喜欢的理由，最后总结成5点：长得不好看、演技太做作、于正太捧她、苦情玛丽苏、没有理由。于正听了后怒斥了他们。

这个栏目还特别强调了第三点：“如果袁姗姗同学只是演一些女配角的话，可能还不会被大家拍来拍去。但是于正就是要捧她，捧得高高的。”

袁姗姗是2011年11月成立的于正工作室签下并力推的第一个“女一号”。于正夸袁姗姗的外形、赞她的努力、说“我们姗姗只演女一”，然而他的每一次维护都会带来新的攻伐，把袁姗姗往漩涡中又推了一步。

于正在一次回击里提到：“她就是当年的范冰冰，如果撑得住这些流言蜚语就能走得远。”这毫不例外地又招来了一阵哄笑。

这形成了一个互相赌气的局面，观众越是狠狠地骂，于正越是反击似的狠狠捧。于正的剧总能自带话题。有一种说法是，于正的戏，谁演谁火。

孙阿美认为于正是个好人，不过，在得知我们会采访于正之后，她还是没忍住婉转地表示了自己的担心，“于老师这个人，有时候好心办坏事”。

袁姗姗对于正的称呼在“老板”和“于老师”之间切换。“我老板。”袁姗姗很真诚地带着感激，“他的初衷是好的。即使《宫2》那时候，别人都说我不行，也是他坚持要用我。”更早一些时候，她在采访里称他为“恩人”。 转山

袁姗姗对北京充满了好感，她也有对未来的幻想。“第一次走进北电，我觉得，我想在这上学。特别是到了表演教学楼，看每一届毕业生的集体照，我在那儿站着看了好久，每一个都看了一遍。”

不过，袁姗姗并没有一开始就爱上表演。“我上大学的时候挺不上进、不努力的一个人。我能交上表演课作业是因为我到处找同学问，‘哎，你们这儿需要人吗？有我能演的吗？’都是些小角色，我是‘老太太专业户’，只要期末老师不说我就行。”

这年，杨幂已经凭借央视版《神雕侠侣》里的郭襄一角在演艺圈小有名气了。

60分万岁的表演系毕业生被于正推到了“女一号”的位置上，许多人正是为此愤愤不平。

于正这样分析为什么人们会不接受袁姗姗：“演员刚刚红起来可能她在各个方面还不懂得打扮自己，或者是演技没有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大家对她的渴望却是成名明星所有的一切。”

在孙阿美的描述里，几年前的袁姗姗，根本没有女明星该有的样子，不审视自己，生活没节制，也不节食。这后果很严重，在《宫3》里，袁姗姗在透明浴缸里露出了肉肉的肩膀，被人们形容为西红柿鸡蛋汤里煮的胖姑娘。

作为朋友，孙阿美的建议更直接：“我说你应该多看看书、多看看电影，我经常给她拉单子，很多经典电影（她）也没看过。”

孙阿美是华谊兄弟公益基金的负责人，她给自己的备注是“乡村电影放映员”，因为一年中，她有一半的时间跑在给偏远地区和农村孩子们放电影的路上。

在“滚出娱乐圈”还未出来之前，袁姗姗请孙阿美带自己去青海时，孙阿美第一反应就是，极尽可能地阻止她“别跟着添乱”。孙阿美描绘说“青海特苦，可能会有高原反应，吃得也不好，自己工作根本顾不上她”，路上七八个小时的长途车是“心有多大厕所就有多大”。

袁姗姗回她：你就带我去吧。

“她特别需要面对这些空旷的东西，静下来。”在孙阿美看来，朋友的低落显而易见，“去青海，眼不见心不烦。”

出发青海前，袁姗姗在机场买了本书。“我一看，《苦就是人生》。”这本书的作者是索达吉堪布（法师），孙阿美觉得这太戏剧了，“心灵鸡汤一样的书。结果去青海见着一学生也拿那书，我俩笑半天，我说你看看你看看，在哪儿都需要修行。”

地理和通讯上的距离保护了袁姗姗。“我们最开心的就是买了一个西瓜。终于出太阳了，我们几个人坐椅子上啃西瓜，像猪八戒一样没有烦恼，享受那一两个小时的太阳。天空上就是鸟叫，特别安静，没有人打扰。”那是孙阿美在青海第一次看袁姗姗笑，“我给姗姗照了一张照片，是她在吃西瓜的时候。她妈妈后来告诉我：阿美，你给姗姗照的吃西瓜那张是我最喜欢的。” 她们和当地的学校老师一起去转山。“我们俩都爬不上去了，老师拿着伞把我们拽上去。下面是黄河，特别美、特别安静。老师说的话特别简单、单纯，说学校那点儿事儿，他们不了解外面，也不了解娱乐圈，我说，姗姗，你看这些老师多了不起，我们多少年也没听过这样的读书声。”

正处在低谷的袁姗姗希望转山能带来转运。“阿美跟我说，转完这个山，你说不定就会好很多。我俩把整个山上的钟全部都敲了一遍，这是转运的。我拼死也要把山转完。”

袁姗姗曾发微信给工作室求助，她有些急切地询问，为什么工作室不在宣传上想想办法，避开风头。“过去半个月，对演员的伤害很大，我们是否该对此有个回应……我没有经纪人……如果我不操心就真的完了……”她在微信里说。

于正把这条消息直接发上自己的微博，希望大家手下留情，但随后被解读出各种各样的意思，甚至有人认为于正是“高级黑”。

从那之后，袁姗姗就沉默了。“就是挺无助的。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

打破为期2个月冷落期的是于正。他打电话问袁姗姗：要不要演小龙女？ 时装剧

袁姗姗开始接各种戏，都是工作室之外的，她不再介意角色是不是女一号，是不是霸占八点档。

她的“翻红”是从今年3月份《天使的城》播出开始的。袁姗姗演关莎莎，一个总是演小三、女特务、被观众骂、遭遇潜规则的小演员。

在曝光决定起用袁姗姗之后，有网友跟导演杨阳说：“你们要是用袁姗姗，这戏我就不看了。”

“我问杨阳导演，你为什么要用我？很多导演不用我，我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袁姗姗说，“我喜欢生活剧，也看生活剧。但是好几个导演给我的回复都是‘现代戏，不敢用’。”

袁姗姗在剧中出了一口恶气，她借用关莎莎之口，喊出那句“滚出娱乐圈”之后，她的回红开始加速。

她最后还是拒绝了小龙女。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的老板说不。

“那个角色被消费太多了。”袁姗姗告诉孙阿美。

于正以一种带出了优秀毕业生的老师的语气谈了这两年：“《宫3》之后觉得姗姗拍这个类型已经拍到头，收视率一直是大红，每年都是收视冠军，收视之王，这种情景之下她需要到外面再去锻炼锻炼，并且能够有一些新的突破。”

他捧红过刚出道的小明星，也曾让已经“退二线”的女明星“回炉返春”。女明星从于正的古装剧里收获目光和知名度，毕业后，需要开拓的则是更广的疆土。

从于正剧那里毕业的袁姗姗开始接拍现代戏，学习为自己挑选角色。

“成名和成就不一样。”杨阳告诉《博客天下》，“成名容易。具有生命力地活下去，还是不能依赖一些不需要演技的、自然认同自己成为花瓶的角色。”

她放弃让观众接受古装剧里的自己，挑选了一些复杂的有内心戏的角色，这些人不是“圣母病”患者。这样的成长最终说服了老板：“尽管说她去年拍的戏才播了两部，还有很多没有播，但是我觉得姗姗是不一样了。”

袁姗姗说自己在《天使的城》之前，没有看过自己演的戏。“我有时候也想：什么时候能把以前的片子再看一遍？想着还是再过一段时间吧，不要让以前的烂演技影响我。”她的打算是，“等以后各个方面都成熟稳定了，那个时候吧。” 补课

袁姗姗也在学着和微博上的恶语共存。

2013年9月，她的微博发了一组翻滚的瑜伽动作。“今天又是各种求滚（滚出娱乐圈），谁小时候没滚过……翻滚吧，小袁。”在这次“主动求滚”之后，黑她的人也不太好意思了。

就在她离开于正的师门四处锻炼的日子里，“滚出××圈”这种说法的侮辱性意味越来越淡，人们更多表达的是一种情绪和口味上的优越感，比如“五仁月饼滚出月饼圈”。

有人曾经贴出过陈妍希和刘亦菲舞剑的镜头对比，更瘦的演员征服了网友的心。和职场不歧视胖子的政治正确不同，对职业演员来说，健美的身材意味着更职业、对自己有要求。

“胖脸袁姗姗居然也练出了小马甲”，一条留言评论道。在这之后，一大批黑转粉。

她的健身教练在接受《博客天下》采访时，把“只用40天”就出现的马甲线归功于自己独特而科学的训练方法。“我给姗姗制订的计划是锻炼她薄弱缺失的几个部分的肌肉群……改变她日常走路站姿坐姿的发力习惯，在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改善她的身材。马甲线，那只是一个副产品。”

其实秘诀只是下苦功夫而已。袁姗姗详细描述了“只要40天”背后的节奏：每天“80个撑跳、400个小跳、平地登山80次（这个实心眼的姑娘还给我演示了一下，趴在地上向后蹬腿）、200个仰卧起坐加高抬腿。”一个半小时不得闲，跳着跳着就直接跪地上。

一直有“恨铁不成钢”之心的孙阿美说：“姗姗，你这个都能练成，没有什么不能成的。”

袁姗姗也希望为社会做点事，《笑傲江湖》被骂惨之后，她和孙阿美商量在自己的微博里发起了“爱的骂骂”。24小时里，该微博下每条留言，她都认捐五毛，资助给残疾孤儿做手术。

袁姗姗在TEDx演讲里提到了这段经历。总共10万多条留言，她捐了50693.5元，这笔钱最后帮助一个3岁的小女孩儿在一年后站了起来。

袁姗姗告诉孙阿美说，她觉得自己得到了救赎。

去年12月，孙阿美站上了TEDx演讲讲台，分享她全国各地放电影的经历。回来后，她开始动员袁姗姗分享她被10万人黑的感受。 孙阿美提到了一个关于“孤独”的比喻：“我一直很想告诉姗姗不要老做稻草人。稻草人很孤独，一个人站在那儿，稻草人心里一定是悲苦的。”

“我想先问大家一个问题，有谁一年365天，天天被未曾谋面的陌生人骂？”7月8日TED大会的本土版“TEDx宁波”发布的最新一期演讲视频里，袁姗姗问道。

随后她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这个人就站在你们面前”。 归来

孙阿美曾经推荐过电影《归来》的原著《陆犯焉识》给袁姗姗，一个被错划为右派的老人回到自己已经陌生的家中。

“袁犯姗姗”如今也在追求着一个归来。回到恩师于正的身边，她要修行的还有很多。

袁姗姗被黑得这么厉害，这原本打乱了于正的计划。

“我原先想法不是这样的。我觉得其实可能她接下来（《宫2》之后）要像杨幂、赵丽颖一样一炮而红。”事实逼迫他调整了打算，“不会是杨幂、赵丽颖、范冰冰这样的演员，她可能会是孙俪、海清这样比较沉淀的演员。”

在于正看来，带袁姗姗出道最困难的部分，是她太过保守与传统。“袁姗姗本身是一个比较传统的女孩，克服她心理上的障碍比较困难。其实她不是一个很豁得出去的姑娘。”她还没有被曝出有男朋友，“她不具备娱乐性，也不懂得抢镜，走个红地毯也不敢穿得标新立异。”

出席上海电影节时，她的礼服中规中矩的近乎没有亮点。

好在老板也看到了变化，“她也慢慢习惯了。”

袁姗姗是愿意回来的演员，她今年又回到了于正工作室拍戏。过去两个月，她一直在《云巅之上》剧组，这部戏讲的是演艺圈的生存和发展―她对这个圈子的冷暖已知。工作室没有因为她是自己的当家花旦而宽待她，袁姗姗每天的下戏时间都是后半夜。

经过了“帮倒忙”经历的老板也不再需要时时拿着枪上前线，工作室日益完备的宣传团队可以帮他挡掉一部分危机。新剧的新闻发布会上，于正说自己准备在新戏里还袁姗姗一个讨喜的角色。“从《宫2》把她推到风口浪尖，到之后的每一部都为了保收视率而忽略人设（人物设计），真的难为她了。

老板对她的评价也有了改变。“我们就是非常好的同事。”于正说。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和袁姗姗合作过的导演杨阳说，“与他们（明星）所得到的名利相比较，他们在网络上受到过分关注和伤害也是自然的。”

现在的袁姗姗已经可以平静地消费自己的“黑历史”，她甚至会给朋友发自己的表情包。

她愿意拿自己开涮。袁姗姗在影片《煎饼侠》中扮演了一位“四线小演员”，以NG多次的烂演技著称，很像是当初全民黑袁姗姗时的局面。

导演大鹏曾经建议袁姗姗在剧里的角色就叫袁姗姗，因为这部影片号称“明星是在演自己”。

大鹏就是大鹏，柳岩就是柳岩，岳云鹏就是岳云鹏，袁姗姗也应该是袁姗姗，只有小人物才用化名。但她拒绝了。

“那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在创造人物，不是演自己。”袁姗姗说。

说这句话时，她坐在天津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沙发上，刚刚上完妆，等待自己新片的天津站路演。

她准备彻底和过去的那个没准备好的幸运儿作别。能自黑的她仍然小心翼翼地关注着自己的一切，过去的经历也会时不时地显影。

当知道自己的TEDx演讲还有弹幕版时，她有些担心地询问：弹幕都说了些什么？

她的午餐只有一小块比萨，她不再是那个对自己毫无要求、不知节食的女学生。

这个女孩正在用困境中修炼出的自律，保卫着来之不易的马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