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挺:因为《教父》,所以《海上孟府》

吃腻了精致小点心，荧屏终于迎来了开胃硬菜。被誉为中国版“教父”，备受期待的传奇大戏《海上孟府》在暑期播出之后，收视和反响皆不俗。该剧由张挺自编自导，汇聚了段奕宏、陈冲、廖凡、曾江、牛摹⒙砭武等帝后级演员，首次以旧上海孟氏家族为视角，讲述了一个家国恩怨、实业救国的故事。孟氏家族由孔孟之道发源地山东邹城迁往上海，其不仅是上海早期民族工业的代表，也同样是中国文化中含蓄、厚德的典型代表。

作为一名由山东本土孔孟文化孕育成长、写过《孔子春秋》等多部作品的编剧兼导演，张挺颇有文人情怀。他介绍，此剧最大特点，就是既见证了一个百年家族的成长，也展现了第一代民族工业者在残酷乱世中的美好与善良、迷失与扭曲。例如，游走在黑白两道、信念坚定的孟文禄；为家族而存在、为家族而牺牲的孟二姐；性情可爱温柔、承载着所有美好与梦幻的张碧兰；精于算计、在忠诚与背叛之间徘徊的张九公……每个人物都十分丰满，各自经历了历史和岁月的洗礼。

除了情节之外，不得不谈一谈情怀――尽管这个词因为使用太过频繁而显得有些磨损、走样。但是，谈到《海上孟府》的灵感与情怀，张挺毫不犹豫地说，是因为《教父》。

“无法掌控权利的人将被权利毁灭”、“永远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真实想法”……马龙・白兰度和阿尔帕西诺主演的经典黑帮电影《教父》风靡全球，令人难忘。如今，张挺又将这种乱世暴力美学延续到了《海上孟府》。

Q：导演是山东人，《海上孟府》讲述的也是山东邹城孟氏后人在上海滩打拼的故事，您当时选中这个题材出于何种考虑？

A：山东是孔孟之乡，当时想做一个跟邹城孟府有关系的戏。于是，我就查历史资料，希望能找出一个历史人物带出这个地方。找到的这个人名气不大，但在中国近代史上有着特殊意义，他是中国第一批留美学生，学的机械制造，回国后协助张之洞发展机械。到了民国时期，洋务运动停止，基本都是购买德国武器，中国的军工产业衰微，孟文禄的这个原型，邹城孟氏就带着军火厂到了上海，后来毁家纾难，打散拆零带到武汉，这就是中国军工产业的命脉。所以这段故事值得写出来，让大家看。尤其在今天，东海、南海问题突出，我们在这种时候更不能忘记战争，不能沉浸在娱乐里。

Q：剧中的角色分别对应的原型是哪些？

A：人物原型方面，实际上还是一个故事设定。在历史上，这种类似的家族基本都消失了。不要说他们家了，很多大家族在抗日战争中都消失了，这只是在历史中梳爬到的一点点，更多是来自于文学创造。

Q：你几次提到，《海上孟府》很像《教父》，为什么将黑帮情节放到剧中，是为了增加戏剧性吗？

A：增加戏剧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是《海上孟府》在地面播出的时候观众给的评价。也可能是我自己深受《教父》这部作品影响，里面写了一个大家族的掌门人即将死去，一个新的掌门人马上要登上历史舞台，权利交替的时候上海滩的风云变幻，这也像《教父》的一个背景设定。关于黑帮情节，在那个历史时期，所有在上海的大家族，不可能和黑帮毫无瓜葛，尤其像孟府这种在黑帮、政府方面根基深厚的家族，一旦产生权利交替，这个就特别像电影《教父》里面所展现的场景。个人觉得，说《海上孟府》像《教父》，是一种溢美。

Q：请段奕宏、陈冲、廖凡、曾江这些大腕来演绎，有没有给原作增色的地方？

A：那当然了，确实是增色。我也拍了一些戏了，但是拍这部戏是最享受的，经常和他们一起现场排练，一两个小时都不觉得时间在流逝。我们拍摄的时候是7月份，简直热到爆了，女士还好一点，男士都是长袍马褂，即便这样，没觉得热，就感觉充满乐趣。现在的电视剧创作都很职业化，像这种艺术性的碰撞是很难得的，在我的职业生涯里也值得纪念。

Q：女主演第一位锁定的就是陈冲吗？

A：对对对，唯一人选。第一，拍摄地、故事发生地在上海，陈冲够上海，除了她以外我想不出第二人选，她是上海味道最足的女性。第二是陈冲的气场够强，不亲民。我很难想象她去演小人物，她整个气质和表演的分寸把握非常国际化。当时找陈冲特别难，我都不知道怎么联系她，后来找到她的一个邮箱，就给她发剧本，过了一段时间竟然回复了，再到后来她竟然回国谈这个剧，竟然可以来了，也是挺梦幻的。

Q：除了陈冲，是怎么考虑将“三帝一后”这几位演员凑到一起？

A：陈冲饰演的孟家二姐，接近于文学作品《红楼梦》里的王熙凤，但是王熙凤有点邪，而孟家二姐是相对正一点的角色，是孟家隐形的掌门人。虽然二姐行事有点女汉子，但是又充满女人味儿，这就像你不会觉得王熙凤是女汉子，相反充满了女人味道，礼仪、举止很端正，但是又有非常残忍的一面。我觉得陈冲的性格里面有非常决绝和狠得下心的味道，这是别的女演员不具备的。曾江剧中饰演一个军师类型的角色，手握大权，却偏偏喜欢摆弄花草。这个角色对演员的要求特别高，一个是要特别像传统的中国老人，再一个是要有气质，不能憨厚。现在老年演员演绎憨厚的挺多，但是找一个外表端庄、体面，但又极其深不可测的演员很难找，曾江是最理想的人选。他往哪儿一坐，戏都在身上了，戏都有了，他心里想什么你不知道的。段奕宏是我的同学，这个老兄挺神。他强调自己的内心，不是八面玲珑的人，和主人公很像，外表看起来很普通，但有自己的内心世界，这个世界不容外界侵入，骨子里非常强硬。到今天再见面，段奕宏还是没变，还是理想主义青年，比如刚毕业的时候，大家都穷得不得了，但是他排话剧排了很多年，排到房子月供都交不上。他是疯狂的，演戏方面我是挺佩服他的。廖凡我起初不认识，费了很大力气去找他，他演的是榔头，干杂活儿的，是孟家这个体面的大家族里干最不体面活儿的人。写剧本的时候脑子里跳出来的就是廖凡，为了这个角色，我把廖凡演过的戏全看了。后来我想了很多办法，找到他个人的电话，我们喝了两晚上的酒，把他“忽悠”来了。这样才把这四个人凑到一起，很艰难的。

Q：这几位都是实力派演员，拍摄现场有没有较劲的时候？

A：有，他们在现场蛮好玩，作为导演都不舍得关机。拍摄的时候，男演员段奕宏、廖凡和陈冲较劲，老爷子们曾江、马精武、牛幕ハ嘟暇。但是这一拨演员，都有自己的准则，就是对人有充分的尊重。比如陈冲，哪怕是与最小的演员对戏，她都非常尊重，对老演员，只要曾江老师在的地方，你总能看见陈冲脑袋顶上举着个藤椅，曾江走到哪儿，陈冲就给搬到哪儿，敬业态度令人惊讶。曾江有个习惯特别令人吃惊，这就是老演员的习惯，不拍他，他也永远站在摄影机附近，导演一转头就能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