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尚志:扎木占三次救了我

引子

贸易，对一个入伍才3年的战士来说是一项新任务。临走前，领导给他布置任务时说：“就是根据各族群众的实际需要，我们用茶叶、布匹、白糖、面粉、盐以及日用小百货换取牧民的牛羊，我们再用这些交换来的牲畜进口苏联的种子和机器，发展农业、工业，建设新新疆。”

将马尚志藏在羊皮堆里

当时，马尚志是骑着曾参加过剿匪战斗的战马在奇台、木垒、青河、巴里坤一带进行交易的。有一天，马尚志骑着马来到木垒县草原。天擦黑时，他来到一顶毡房前。毡房男主人康其泰热情地迎上来，双手握着马尚志的手表示欢迎。

进了毡房后，康其泰的妻子扎木占端上热热的奶茶和香喷喷的馕，吃饭时，马尚志说明了来意，并把带来的物品向他们展示，介绍说：“你们可用羊只来换需要的生活必需品。”

康其泰两口子听了介绍后，高兴地笑了起来，扎木占说：“每年都有商人来草原，可我们一年用的生活用品要用20只羊和一头牛来换，现在用5只羊就够了。解放军真是好人呀。”

康其泰问：“解放军要换多少羊？”

马尚志答：“成千上万，越多越好。”

康其泰吃了一惊：“解放军要这么多羊干啥？”马尚志向他们解释这是为了建设新新疆，用畜产品换苏联的种子和机器。

这时，毡房外突然传来牧羊犬的吠声，急促的马蹄声也越来越近。

康其泰一个箭步冲出去。扎木占对马尚志说：“快把东西装起来，快！快！”说着两人把炕上的东西都装在马褡子里。这时，扎木占用力将马尚志推到地铺上，用一摞羊皮严严地盖住他。这一切，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的。

这时，毡房外传来叫骂声。就在土匪进来的同时，扎木占突然坐在羊皮堆前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道：“可恶的狼，把我家的羊咬死了两只，呜呜。”

三个土匪进来后，见扎木占哭得撕心裂肺，以为这家真的遇到狼害了。就问康其泰：“你们家来过一位解放军吗？”

康其泰摇摇头。扎木占又哭起来：“可恶的狼呀，把我家的羊咬死了两只。”

土匪没有看见解放军，快快而去。

第二天，马尚志在扎木占家用物品交换了50只羊，暂时由康其泰放养。临走时，马尚志一再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扎木占笑着说：“我们哈萨克族牧民分得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解放军为我们打土匪除害，咱们是一家人。”

将马尚志藏在羊群里

一个月后，马尚志又来到扎木占家。由于贸易进行非常顺利，短短的一个月就交换了2000多只羊，迫切需要招募一批牧民为合作社放羊，马尚志想通过扎木占联络牧民。第一次来是客人，第二次来就是亲戚，所以，康其泰一家高兴得像过节一样，煮了一锅羊肉。当马尚志说明来意后，扎木占十分有把握地说：“过去我们是为牧主放羊，受尽了剥削，现在是为解放军合作社放羊，我们太高兴了，你放心吧，招募牧工的消息会像春风一样吹进草原牧民的毡房。”

就在这时候，在山头上望风的扎木占的儿子丢三拜高声喊道：“妈妈，土匪又来了。”扎木占对马尚志说：“这次不用老办法了，土匪狡猾得很。你先躲到羊群里去。”说着，从地铺上拿了一张羊皮披在马尚志的身上。

这次土匪像是感觉到什么，一进来就在毡房里翻腾。扎木占这时又哭喊起来：“可恶的狼呀，把我家的羊咬死了两只。”

一名土匪小头目问康其泰：“你见过一个叫马尚志的解放军吗？听说他把我们草原上的羊都骗走了。”

康其泰回答道：“上次你们的人已经来过了，我们没有见过你说的那个人。”

一个土匪向小头目出主意：“我们干脆到他家的羊群看看，如果羊少了很多，说明他们把羊给了解放军。”一群土匪向不远处的羊群走去。

扎木占突然放声哭喊起来：“可恶的狼呀，把我家的羊咬死了两只，呜呜。”

突然的哭喊声把这群土匪吓了一大跳，他们全扭过头看扎木占。这时扎木占索性在铺上翻滚起来，极力表现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土匪小头目看热闹似的看了一会儿，甩过一句：“这女人一定是疯了。”然后向羊群走去。

羊在草地上悠闲地吃着草。一个土匪说：“他家也就这些羊，看不出少羊了。”

土匪走后，扎木占到羊群旁小声地喊着：“解放军同志，土匪走了。”她看到马尚志披着羊皮趴在刺芽子丛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将马尚志推下了马

3个月后，马尚志完成了军区合作社领导交给他的任务。这时，他要到扎木占的畜群看看，快一个月没见到他们了，还真有点想哩。

马尚志骑马来到毡房前，丢三拜一蹦一跳地迎上前来。马尚志从马褡子里掏出一把糖果塞到丢三拜手里，他对扎木占说：“我先去看看康其泰，正好丢三拜给我引路。”

看了康其泰的羊群，马尚志非常满意，只夸他是放羊的好把式。三人在夜幕降临时赶着羊回到毡房。手抓羊肉已经煮好了，康其泰拿出一瓶酒说：“咱弟兄今晚喝个痛快。”

马尚志夺过酒瓶说：“我们解放军有纪律，不能喝酒。再说，现在土匪活动频繁，大意不得。”正说着，牧羊犬突然狂吠起来，只听一支马队向毡房急驶而来，随着一声枪响，牧羊犬的吠声戛然而止。

“不好，土匪发现了马同志，快跑。”扎木占大声喊道。

康其泰和马尚志跑出毡房，两人翻身跳上马尚志的坐骑，向夜色中疾驰而去。他们的身后一阵枪响，子弹嗖嗖地从身边穿过。一群土匪发出一阵阵怪叫声，越追越近。

马尚志的马驮着两人疾驰，不大一会速度就慢了下来，土匪越追越近，并喊叫着抓活的。在一个转弯处，康其泰猛然将马尚志推下了马，马尚志落在一丛杂草中。几乎在同时，土匪的马队轰轰隆隆从他的身边驰过。

马尚志又一次得救了。

后续

1997年扎木占去世，享年93岁。临终前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要是我的孙女多斯江当上解放军就好了。”

2000年12月31日，丢三拜的女儿多斯江参军入伍，成为北塔山牧场第一位解放军女兵。

【手记】

英雄母亲扎木占

记得2010年到北塔山牧场采访，在《北塔山牧场志》中看到有关扎木占三次营救解放军合作社战士马尚志的史料，觉得这一故事很有挖掘余地。于是，我就在当地展开采访，补充了不少细节。

扎木占三救马尚志在当地哈萨克族牧工中流传很广，颇有传奇色彩。我想，这个英雄母亲的故事很有现实意义，也说明新疆的民族团结是有传统和渊源的。作为新闻工作者，民族团结是我们报道的永恒主题，但苦于找不到好故事，现在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喜出望外。

本文是我撰写报告文学《扎木占三救马尚志》的缩写，那篇报告文学获得兵团新闻奖副刊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