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EC经济增长新战略探析

内容摘要:2009年以后增长战略成为APEC合作的重要议题。为了提高经济增长质量，继续发挥世界经济引擎的作用，APEC确定了平衡、包容、可持续、创新和安全增长的新经济增长战略并制订了行动计划。APEC增长战略蕴藏着机遇，同时也面临较大困难与挑战。

关键词:APEC 增长战略 区域经济合作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后，APEC提出，有必要采取新的经济增长方式以适应危机后的经济形势。自2009年新加坡会议以后，制定和实施全面的长期经济增长新战略成为APEC合作中的重要议题。

一、APEC经济增长新战略提出的背景

20多年来，APEC合作的深度、广度和综合性均大为增加。APEC经济增长新战略的提出，既来自于全球经济形势变化的现实冲击，也源于其自身经济合作战略调整的需要。

(一)APEC经济增长新战略的提出：全球经济形势的变化

金融危机爆发后，以信贷扩张与房地产市场为支撑的美国经济增长模式暴露出诸多问题，并由此引发人们对于过度金融创新、金融监管缺失、实体经济创新与增长乏力等问题的高度关注。而对于深受金融危机影响的亚太地区国家，特别是亚洲发展中国家，由于高度依赖于出口贸易和国际资本，在外部经济环境急剧变化时，进一步暴露出口导向型经济增长模式的脆弱性，突显出经济结构的深层次问题及改革调整的必要性。因此，在各个APEC成员经济体内部以及成员之间，面临着探寻强劲、可持续和平衡增长路径的共同问题。对此，APEC及时提出，危机后的经济格局与以往相比将有所不同，亚太地区各成员不应重蹈“常规增长”和“常规贸易”的老路，应当倡导新的增长方式。

(二)APEC经济增长新战略的提出：区域经济合作的战略调整

在更广泛的视角下，APEC不再仅仅关注市场准入与开放问题，而是将有关影响市场效率、交易成本、经济、社会乃至人类安全的相关问题都纳入到其合作框架下。涵盖管理体制、经济法律基础设施、竞争政策、公司治理和公共部门管理的结构改革;环境与气候变化;中小企业发展;人类安全等议题都已成为APEC合作中的主要内容。有些议题，比如结构改革问题，APEC在2004年即制定了《领导人实施结构改革议程》(LAISR)，确定了重点领域与行动计划，取得了一定进展。2009年新加坡会议后，APEC将区域经济合作的战略重点调整为四个方面：即实施经济增长新战略、加快区域经济一体化、重申茂物目标、探讨APEC未来发展及建立亚太自贸区的可能路径。而在经济增长新战略议题下，APEC整合了以往合作中的相关内容，并纳入了一些新领域，制定了全面、综合、长期的新经济增长战略构想。

二、APEC经济增长新战略的进展

(一)支持G20增长框架目标，提出“新的增长方式”战略构想

2009年，APEC新加坡会议首次提出了“新的增长方式”，APEC为此特别发表了题为“倡导新的增长方式，构建21世纪互联互通的亚太”的领导人单独声明，可见对这一议题的重视程度。在新加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宣言中，APEC明确提出，支持二十国集团匹兹堡峰会达成的增长框架所确定的目标，实现以创新和知识经济为支撑的平衡、包容、可持续增长，以确保经济复苏的可持续性，创造就业机会，造福人民。[1]在提出“新增长方式”之初，APEC的增长战略构想包括三方面：即平衡增长、包容性增长和可持续增长。为实现平衡增长，APEC提出，需要调整经济结构，逐步消除全球失衡并提高各经济体产出;确保财政、货币、贸易和经济结构政策与各经济体内部及经济体之间更加平衡、可持续的增长方式相适应;为私营企业、投资和创新提供有利环境;发展金融市场，使其更好的服务于实体经济;推动与国际金融机构和多边开发银行的合作。对于包容性增长，APEC提出，将帮助中小企业和女性企业更好地进入全球市场和获得融资;加强劳动力再培训和技能升级，增强经济体内部的劳动力流动性;加大教育投资，以确保个人具备获得较好工作的基本能力。对于可持续增长，APEC提出将探讨减少环境产品与服务贸易、投资壁垒的方法;逐步理顺并取消石化能源补贴，同时确保提供基本能源服务;分享提高能效的最佳范例，推广更清洁高效的能源技术。

总体来看，2009年APEC初步确立了新增长战略的雏形框架，即各成员经济体内外均衡的经济增长;更加包容性的社会氛围;协调、可持续的环境与经济社会发展。但是，APEC并未制定后续行动计划，增长战略目标的实现路径与合作机制还有待进一步明确。

三、APEC经济增长新战略的框架与内容

(一)APEC增长战略框架

APEC强调这五大属性(Attributes)将是今后各成员实现高质量经济增长的方向，同时它们之间不是相互

(二)APEC增长战略的主要内容与措施

1.平衡增长APEC平衡增长旨在通过实施宏观经济政策和经济结构改革，逐步消除经济失衡，提升潜在产能。具体来看，平衡增长的内容与措施可以分为三个层次。

APEC各成员应当努力建立开放、功能完善、透明、有效管理和充分竞争的市场环境;发展金融市场;增加国内消费;加强社会保障;加强公共部门及公司治理。这些措施不仅对于抑制经济失衡，而且对于实现更具包容性的增长也具有重要作用。(3)APEC作为区域合作组织的作用。APEC应当提供平台，为有需求的经济体提供技术支持和咨询服务，提高基础设施项目公私部门的融资能力。

2.包容性增长

APEC包容性增长的目标是确保民众有机会参与、促进经济增长，同时从全球经济增长中获益。具体措施可以概括为：增加就业机会，开发人力资源，实施积极的劳动市场政策;推动中小企业、微型企业发展，发扬企业家精神;实现覆盖人群更广泛的融资和金融政策;加强社会保障;帮助弱势群体;为妇女、老人等创造新的就业机会、发展旅游业等。

3.可持续增长

为实现可持续增长的目标，APEC将其核心内容定位于环境保护与绿色经济转型。主要措施包括：(1)加强能源安全，提高能效，推进实施低碳政策。

APEC将分享最佳实践，在自愿基础上开展同行审议。在中期内理顺并逐步取消化石燃料补贴，同时确保为有需要的人群提供基本能源服务。(2)发展低碳能源产业。建立机制，鼓励各成员制定单边行动计划，推广低排放能源，挖掘可再生能源、核能、清洁煤技术和碳捕存(CCS)技术的潜力。(3)改善环境产品和服务(EGS)获取途径，发展EGS产业。

APEC将实施EGS工作计划，降低环境产品的非关税壁垒，促进气候友好型和其他EGS技术的推广。

(4)推动私营企业通过市场融资等方式投资绿色产业。(5)加强农业和自然资源的保护与可持续管理;

加强绿色职业教育和培训。

4.创新增长

APEC创新增长的目的是创建有助于创新和新兴经济部门发展的经济环境。主要措施包括：应用信息通讯技术(ICT)，实现智能型社会经济活动;促进数字繁荣;开发熟练、适应性强和专业的劳动力资源;加强创新政策的对话与信息交流;通过有效、全面和平衡的知识产权体系促进创新;加强标准一致化建设;促进生命科学创新等。

5.安全增长

(5)反腐败和提高透明度。

增长战略五大属性的相关措施广泛、复杂，为了提高可操作性，取得切实成果，APEC特别提出了近期增长战略的工作要点(Integrated Work Elements)，即经济结构改革、人力资源和企业家精神开发、绿色增长、知识型经济与人类安全。同时从三个方面提出了多年期后续行动和落实计划的设想，即高官会应当实施APEC增长战略行动计划，对相关项目进行年度审议;加强与有关国际组织和多边机构的合作;

2015年向领导人报告实施增长战略的进展，届时领导人将审议该战略的未来发展。

四、APEC经济增长新战略评析

(二)APEC成员的多样性将制约增长战略的合作进程，难以取得实质性进展目前，APEC增长战略目标宏大、内容繁杂，既强调经济增长，也关注社会发展;既致力于各成员内部宏观经济政策与经济结构改革，也依赖于经济体之间的政策协调;既需要解决经济问题，也要处理诸如环境保护、气候变化、反恐等社会、政治议题。要在如此广泛的领域克服合作障碍，各成员不仅需要承担相应的经济调整成本，还将面临较大的社会以及政治挑战。

发展中成员注重消除发展差距，强调能力建设与经济技术合作;发达成员则积极推进贸易投资自由化，近期又有意识地将合作议题转向改革各成员内部经济体制、推动APEC走向机制化等方面，这与APEC发展中成员的立场存在差距。由于利益分散多样，并且最近十年恰逢APEC合作的关键时期，因此，发达成员与发展中成员势必会从各自角度出发，选择有利于自身的合作策略。在对待“增长战略”问题上存在的不同立场很可能造成对这一议题说多做少，甚至流于形式，难以取得实质性成果。

(三)推动增长战略合作的方式：分享经验、自愿行动、能力建设APEC自主自愿、非约束性的运作方式使其逐步成为应对经济问题、加强政策协调的“方向性”论坛。它能够及时发现并提出亚太地区各成员在经济发展中共同存在的问题、需要克服的障碍，并制定宏伟的合作目标与蓝图，但却始终难以解决缺乏“执行力”的困扰。所以，事实上APEC扮演的是在区域内为决策者提供一个论坛来讨论政策挑战、分享经验、探讨最佳做法以及提供必需的技术支持的角色。

为了尽量使增长战略的措施落于实处，APEC应当立足于已有合作模式，根据领导人提出的增长战略工作要点，在结构改革、人力资源和企业家精神开发、绿色增长、知识型经济、人类安全五大领域注重分享经验、采取自愿行动、加强能力建设。APEC可以为各经济体提供一个论坛，让它们分享制定和实施“更好的”政策的经验，并找到适合自己发展水平的方法。在这种情况下，APEC经济体的多样性变成了一种优势而不是缺点，APEC成员不同的发展水平构成了“阶梯”，使得低水平的经济体可以朝着正确的方向逐步前进。应鼓励本地区在增长战略问题上开展更多的能力建设，其形式可以采取诸如举办相关合作议题的研讨会、促进有关市场导向改革政策方向的信息共享、促进APEC成员之间的经验交流等。

从根本上看，倡导新的增长方式，实现经济与社会的平衡、协调发展对各成员而言是有益的。推动增长战略合作将促进亚太区域经济一体化的进一步深化，同时也面临更大的挑战。APEC增长战略与我国提出的转变增长方式、实现科学发展、促进社会和谐有共通之处。因此，我国应当积极参与APEC关于增长议题的各种讨论，以长期、动态的立场看待增长战略合作。应根据自身需要有重点、适度地实行相关措施，同时立足于发展中成员的实际情况，强调能力建设，推动APEC合作的平衡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