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美的孤独──《雨巷》的情感特征

《雨巷》作为戴望舒的成名作，历来为读者所喜爱，但对于《雨》的思想内容却争论不休：有人说《雨巷》反映了作者在大革命失败后的迷惘，而又有所希望的思想情怀；更多的人则更喜欢将这首脍炙人口的佳作当成爱情诗的精品来读。其实戴望舒作为现代派诗人，曾深受象征诗人李金发和魏尔伦的影响，其诗作深具象征诗的特点：侧重表现人的内心世界，各种情感和意识构成了他们诗歌的表现对象。因此在解读这类诗作的时候，宜主要通过诗歌的文本内容来分析他的情感和情绪世界，再透过他们来猜测诗歌反映的客观生活。对《雨巷》所反映的思想内容的争论，正说明人们在解读象征诗歌时陷入了反映论解读的误区。

大艺术家罗丹说过，艺术的的实质就是表现人的情感。情感更是诗歌的灵魂和生命。情感的高下决定了诗歌的高下。对于《雨巷》这首象征诗歌的解读更应从分析她的情感特征入手：

１、孤独忧愁──《雨巷》的情感主色调：

戴望舒的许多诗作中，我们都可以看到一个孤独者的形象。《雨巷》的内容表面上看，很简单：诗人或者说“我”撑着油纸伞彷徨在幽长寂寥的雨巷，希望逢着一个像自己一样冷漠凄清惆怅丁香一样的姑娘，然后是这个姑娘用太息一般的目光向自己望一眼，然后从身边梦一般地飘过，消失在诗人目送千里的注视之中。诗人写作这样的一个想象或者说是一个“白日梦”，很像是在描绘自己的理想情人宣泄对爱情的热切渴望

，故而自诗歌面世以来，一直被许多人当作爱情诗来读。诗作描绘了梦中情人理想情人，这自然是不错的。但我们不应忽略诗人的“情人”的特点：“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她孤独冷漠惆怅凄凉，就像我一样。如果说描绘了异性情色的话，就是“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女郎是美丽的，但作者更强调她像我一样，一样的孤独一样的哀愁。诗人借助丁香女郎表达了自己不仅仅需要异性的美丽更要求她与自己同病相怜

，同自己一样孤独寂寞冷漠哀愁凄清惆怅借助女郎实际上表达的是一种无法排遣的确孤独忧愁

。诗歌结尾更写道自己依然孤独地彷徨在沉闷的雨巷中：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飘过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可见这样的姑娘并没有出现，也根本不会出现。读到这里，只会让读者更能体会到诗人的寂寞忧愁孤独

。女郎是因孤独忧愁而产生的想象。

如果要探究诗人孤独哀愁的原因，则可能自然使人想到大革命失败后，诗人蛰居乡下躲避追捕：更容易让人想到的是诗人此时正值“韶华”偏偏在爱情上一再受挫，心情压抑。再加上诗人幼年出天花留下满脸的麻点。种种不幸遭遇怎不让敏感的诗人愁肠百结孤独寂寞，怎能不使诗人在阴雨天中狭窄巷里去彷徨散闷去想入菲菲。《雨巷》是孤独愁闷的呐喊，是借助爱情形式的宣泄。

幻想中的爱情也许暂时抚慰了诗人干旱的心田。爱情因孤独而生，孤独因爱情而得以纾解。《雨巷》是孤独的土地上绽开的一朵丁香花。

２、青春的忧愁──《雨巷》情感的显著特征：

《雨巷》中直接表现情绪情感的词语有：愁怨，忧愁，哀怨，寂寥，冷漠，凄清，惆怅，凄婉，迷茫；间接表现情感的词语有：独自彷徨，悠长雨巷，太息般眼光等。综观这些词语不难看出，诗人的忧愁哀怨迷茫的忧愁充斥于诗句内外。这种挥之不去驱之还来的迷茫忧愁正是青春的忧愁。世上还有何种忧伤能如此深刻地在一个年轻诗人心中如此“根深蒂固”呢。

再从意象来看，诗人的忧愁也总和青春相联系。诗人在《雨巷》中创造了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这虽然是受古代诗词中一些作品的启发。用丁香结，即丁香的花蕾，来象征人们的愁心，是中国古代诗词中一个传统的表现方法。如李商隐的《代赠》诗中就有过“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的诗句。南唐李璟更是把丁香结和雨中愁怅朕在一起了。他有一首《浣溪沙》：

手卷真珠上玉钩，依前春恨锁重楼。

风里落在谁是主？思悠悠闲！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

回首绿波三楚暮，接天流。

这首诗里就是用雨中丁香结做为人们愁心象征的，很显然，戴望舒从这些诗词中吸取了描写愁情的意境和方法，用来构成《雨巷》的意境和形象。丁香在中国传统文化就是忧愁和凄艳美好的代名词，丁香也始终和不幸爱情相联系，如：传统戏曲《张郎和丁香》中的故事张郎休妻的传说。郭丁香温柔贤惠婚后没生孩子因而被休回家。所以说丁香姑娘的形象也许正暗示了作者的爱情挫折，进而引起了诗人的忧愁，成为诗人《雨巷》中的凄美哀怨充满青春色彩的动人艺术典型。

第三从全诗的节奏韵律来看，此诗最直观的美感是音乐美。“彷徨”、“悠长”、“雨巷”、“丁香”、“姑娘”、“惆怅”、“迷茫”均用唐韵或“江阳辙”，回环吟叹，更增添了全诗幽茫惆怅的情致。其用韵与古典诗歌将韵用在诗脚不同，而直接受到象征主义诗人魏尔仑的影响，采取了较为自由的诗歌格律，让同样的子音和母音在诗行中反复出现，以达到听觉的和谐和加强某种诗情的效果。诗歌旋律底抑回环凄婉忧郁一唱三叹。最适宜表达失意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