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寒风拂过茶树的嫩芽。春雨密密地斜织着，笼着后山，笼着茶树，笼着外婆与我采茶的背影。
周末，妈妈没空便让我去外婆家帮忙采茶。平日里不大去外婆家拜访，只有过年与采茶时才去。推门时，映入眼帘的是外婆慈祥的笑容。“外婆好。”我怯生生地喊了一句。外婆看着我就笑，她情浓笑意更浓。微凉的风吹起她银白发丝，像一朵怒放的野菊花绽放在春风里。
屋外已晒上了几匾春茶，外婆领我进屋。推开门，屋内茶香裹挟着中药的苦与柴薪的浮渣迎接着我们。背着竹篓，外婆在前面开路，不时用砍刀砍去后山小路上橫斜的枝桠。随着膝盖的弯曲，牵起裤腿，露出腿上的药膏。
我跟着外婆的脚步走到茶树前，学着外婆的样子，屈膝弯腰，先用手背将深色茶叶拨开，再用指尖掐下旧叶下的嫩芽，收手放入筐中。起初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时间久了，腰间奇怪的酸痛直指脚底。抬眼见外婆依旧不紧不慢，匀速挪着步子向左去，身前的竹筐已满大半。而我低头看去却是连一小半都不满。我只得转了一圈脖子又低头继续。不断重复着采茶动作的手虚伏在茶树上，端着的胳膊传来阵阵酸痛，指甲里嵌着茶的绿色汁液。凉意从背后渗来，额上浮起一层冷汗。我不想再采茶了。我揉着腰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想道。
我抬脚踱向外婆。外婆似乎也注意到了我，试图直起腰来。忽然，一个踉跄，她向后仰去。未等反应，我一个箭步扶住外婆的肩。外婆一声哎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了，多亏你来帮忙。”我尴尬地将刚才想放弃的想法抛到脑后，将外婆扶到路边石头上休息：“外婆，让我来采茶，您先歇一会儿吧。”接着，我模仿外婆采茶的姿势，继续劳作。
春风吹过，外婆注视着我劳动的背影，注视着我采茶的一个个动作。我在劳动中，在外婆的笑容里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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