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村的女人们（6—10集）

第六集

[晨，晴。县城小广场。晨练的老头儿、老太太们分成好几个方阵。有的在练太极拳，有的在练剑，还有的在练扇子舞。广场边儿上有许多人在看，有想加入的老年人，也有出来买早餐的年轻人。一位头发花白的退休干部，正在潇洒娴熟地舞着剑，看上去有六十多岁。一位中年妇女过来把他叫到了广场边儿上。]

中年妇女：老局长，我……我还真不好意思说。

老干部：有什么话不能说呀？说吧。

中年妇女：老局长，我跟您提的那位老太太恐怕成不了啦。

老干部：为什么呀，上一次我们见面，不是都觉得挺合适的吗？

中年妇女：老局长啊，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按照老亲戚关系，老太太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姨，我知道老太太的脾气秉性很好，这才想起给老局长提提。没想到我那表姨的儿子和儿媳妇坚决不同意，还把老太太弄到闺女家，这不是羞辱老太太吗，老太太差点儿没寻死。这不，老太太刚回到家里，就托人给我带信儿来了，说她不想这件事儿了，叫您该怎么找就怎么找，她怕耽误了您。我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呀，就跑到她家去了一趟，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老干部：这不是胡闹吗？这都什么年代了，父母都不干涉子女的婚姻自由了，怎么子女倒干涉起父母的婚姻自由来了？我们说妇女解放都多少年了，这不还是“小时从父、婚后从夫、老了还要从子”吗？

中年妇女：老局长，您可别生气呀，农村这种事儿不稀罕啊。

老干部：这样一来，我不是把人家老太太给害了吗？

中年妇女：老局长，倒不能说是您害了我表姨，是我那个表弟和表弟媳妇糊涂。只是我表姨要难受一阵子了。

老干部：这样怎么行啊，我心里也不安啊。

中年妇女：老局长，您还有那份心？

老干部：怎么没有，你表姨是多好的人啊，虽然文化不高，可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呀，怎么她的儿子就那么糊涂呢。你还是再替我跑一趟，看是不是老太太的儿子有什么顾虑或者什么要求，我会尽最大努力满足他的。

中年妇女：老局长，我是不敢再去了，依我看，我也没能力办这事儿了。

老干部：那我就自己去，我跟他儿子面对面地谈谈。

中年妇女：老局长，您可别这样，这要是叫那个浑小子耍一阵子二杆子，就算您受得了，我表姨也受不了啊，这不是真要叫她寻死吗？

老干部：那你说怎么办，我是放不下这心。

中年妇女：老局长，我知道有一个人能把这事儿办成！

老干部：谁？

中年妇女：柳翠。

老干部：柳翠？柳翠是谁呀？

中年妇女：老局长，这个柳翠呀，是三王村的妇女主任，我表姨的闺女就出嫁到三王村，跟柳翠关系很好。这一次我表姨住在闺女家，柳翠忙前忙后地没少做了工作，后来，还把我那表弟和表弟媳妇治得服服帖帖的。我看啊，这事她准能办成。

老干部：那我就去找一下这个柳翠，不管这事儿她能不能办成，她总算是帮过老太太，也就算帮过我的忙，凭这一点，我也该去谢谢她。

[上午，晴。三王村。大华的蔬菜大棚。大华有事儿出去了。柳翠、巧云、冬梅和红英四个人在棚里忙活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干部走进了大棚。]

老干部：你们都忙着哪？

柳翠：啊，您要看看，还是买菜呀？

老干部：我想找个人。

柳翠：您找谁呀？

老干部：我找柳翠。

柳翠：您认识柳翠吗？

老干部：不认识。

柳翠：她认识您吗？

老干部：也不认识。

柳翠：那您找她有什么事儿？

老干部：你就是柳翠吧，我有点儿事儿想请你帮忙！

[柳翠把老干部让到小方桌旁坐在小凳上。]

柳翠：您怎么能知道我就是柳翠呀？

老干部：凭我的直觉呗。

柳翠：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呀。

老干部：前一阵子有一位老太太因为找了个退休干部，被儿子送到女儿家来了，就在你们村，你应该很清楚吧，因为你曾经帮助了那位老太太，也就是帮助了我，所以，我今天就是来向你致谢的。

柳翠：您是……

老干部[笑了]：对，我就是那个退休干部。

柳翠[紧张地看了看红英她们，见红英并没有向这边儿看，才放了心]：大叔，这儿说话不方便，咱们回家说吧。

老干部：好啊。

柳翠：冬梅，大叔找我有点儿事儿，你哥回来，告诉他我回家了，叫你哥也回家。

冬梅：知道了。

[柳翠和老干部走出了大棚。]

[县城。“东盛酒馆”。老板娘正在打电话。]

老板娘：所长兄弟，你还记得你这个老姐姐呀。生意？可别提生意了，自从对门换了女老板，你姐姐这儿真可以说是“门可罗雀”了，不，连只麻雀也没有了，生意都叫对门那个小妖精给抢走了，她那边儿整天爆满呀。过不了几天，你姐姐就得领着孩子到你门上要饭吃去了。她没有违法经营？你又没查怎么就知道她没有违法经营呀？兄弟，是不是她给你什么好处了，就把老姐姐给忘了？对呀，你好好查查嘛，只要好好查，还能查不出事儿来吗？好，姐姐亏不了你的。放心吧，真馋！好，晚上见！

老板娘[又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喂，兄弟呀，你姐姐被人家挤兑得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就不替姐姐撑腰啊。还有谁呀，我对门呗。对，来好好查查她，我就不信找不出毛病来。好，晚上，姐姐请客。晚上见！

[老板娘扣上电话，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柳翠家。柳翠为老干部倒上茶。]

老干部：柳翠呀，从年龄上说，我应该是你的长辈，我喊你的名字可以吧。

柳翠：当然行了，大叔。

老干部[笑了]：一看就知道你是个爽快人，我也不兜圈子，直来直去。柳翠，我今天来找你，两个意思：一是对你前段时间对我和老太太的帮助表示感谢；二呢，想请你为我们说和说和……

柳翠：大叔啊，前一阵子，我大娘被儿子和儿媳送到了我们这里，我跑前跑后都是应该的。论公呢，我大小也算个村干部，这事儿就该我管；论私呢，红英，哦，对了，就是大娘的闺女，跟我家弟妹好得就跟一个人儿似的，我跟红英妹妹的关系也很好，从哪方面说，我都该管，所以，您不用感谢我。您要让我给您说和说和，我还真有几个事儿问问您，我们农村的人思想落后一点儿，所以顾虑也就多一点儿，您把底儿亮给我，我才能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啊。

老干部：好，有什么话你尽管问，我绝对实话实说。这也不是农村的人顾虑多，更不是农村人思想落后，婚姻是人生的大事，尤其是老年人再婚，不幸的例子太多了，多了解一下对方的情况是很有必要的。

柳翠：大叔，您有几个子女，他们对您再婚是什么看法呢？

老干部：我只有一个儿子，在上海工作，早已结婚生子了。儿媳妇是上海本地人，他们在上海定居了，想叫我过去，我不愿意去，人老了，不愿意到陌生的环境里去生活。前年他妈去世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他们很担心，又要接我去，我还是离不开自己生活和工作过的地方啊，这里有我的朋友和同事，到上海我可真成了孤家寡人了。这样，他们非常支持我再找个老伴儿。

柳翠：大叔，您想过吗？大娘是个没文化的人，时间长了，您会不会觉得你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啊？

老干部：柳翠呀，你是怕我们会没有共同语言是吧？这就是老年人再婚跟年轻人不同的地方，年轻人找对象不仅要考虑性格脾气能不能合得来，还要考虑双方是不是有共同语言，不仅生活上能够互相照顾，还希望事业上能够互相支持。我们老年人已经过了考虑事业的年龄，所以我想脾气相投是最重要的。通过上一次，我跟老太太见面，我发现老太太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很通情达理，也很善解人意，说句不怕你们年轻人见笑的话，我觉得她是我最理想的老伴儿。

柳翠：大叔，您想没想过万一您跟大娘合不来，造成的问题会比年轻人离婚要复杂得多，说实话，受到伤害最深的还是大娘？

老干部：我知道你们担心到时候我们离了，会给老太太造成很大的伤害，说实话，你们的这种担心我完全能够理解，毕竟有那么多老年人再婚的悲剧发生了。而且，这也充分说明你们是真心实意地为我们着想，我得谢谢你们。关于这个问题，我想说明两点：一是我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我不会拿一个老太太寻开心，我是真心实意地要找一个能跟我一起渡过余年的老伴儿，如果你们担心这一点，你们可以让老太太多跟我接触接触，彼此之间加深一点儿了解，尽量减少出现问题的可能性。二是你们也许会担心我死的早了，儿女们再不认她这个后妈，让她无依无靠，这个我们可以做婚前财产公证，我的儿子决不会要我的一点儿财产和东西，我的财产全都是老太太的。当然了，也不排除老太太走在我的前面，如果那样的话，老太太的子女跟我的孩子一样享有继承权。万一老太太跟我过不到一块儿，真要离婚的话，我的财产平分。

柳翠：大叔，您说得太严重了。

老干部：不，柳翠，要想把事情办好，就必须有诚意，我今天把我的底全交给你了，希望你能把我的意思转达给老太太，更希望你能做好老太太子女的工作，帮我们说和一下。

柳翠：大叔，您就放心吧。我一定尽最大努力，您给我留个电话号码，我好随时给您联系。不过，大叔，这事儿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好的，恐怕要叫您多跑几趟呀。

老干部：柳翠，你们为我操心费力的，我多跑几趟又算得了什么呢？

[中午。县城。春秋饭馆。生意兴隆，客人很多。秋兰和服务员都紧张地忙碌着。两位穿公安制服的人走进饭馆。]

秋兰[热情地]：您好，快请里面坐！

公安甲：别客气了，我们不是来吃饭的。

秋兰：那……

公安乙：我们是来查外来人口的，你是哪儿人？

秋兰：我就是咱们县三王村的。

公安甲：把身份证和户口本拿出来看看。

[秋兰赶紧把身份证和户口本拿出来，交给他们。他们看了看，又交还给秋兰。]

公安甲：你把你们这儿的服务员、厨师全都集合到这儿来。

秋兰[边递烟，边请求]：两位大哥，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请你们先到房间里坐，今天算我请客，等忙过这一阵儿，我叫他们把证件送到房间里去怎么样，大哥？

公安乙：老板娘，我们可是执法人员，怎么能吃请呢？我们还得查别的地方呢，快点儿集合人吧。

秋兰：大哥，通融通融吧，您看我这里实在是太忙了，要不，我去把他们的证件收起来，行吗？

公安甲：不行，谁知道你收的全不全？必须叫他们到这儿来集合。

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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