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参与者眼中的艺术品市场转变

市场的顺畅运作离不开各环节的默契配合。如同一般市场一样,艺术品市场的格局同样受到货源供给、买方卖方及其交易渠道的影响。在此次报告中,TEFAF采访了一些20世纪80年代以来就直接参与艺术品交易或者与艺术品交易有密切联系的关键人物。这些人物包括艺术品经销商、拍卖师、个人和机构收藏者以及其他艺术品交易周边产业的专业人士。他们见证了25年来艺术品市场的巨大转变,包括货源短缺造就的经销商代理并购业务、网络销售渠道的兴起、拍卖行和经销商角色的转变及买家口味的变化。这些转变共同铸造了如今的艺术品市场新格局。

供给短缺催生经销商代理并购业务

艺术品业内许多人提到,如今买方为价格合理的高质量艺术品展开的竞争比以往激烈。供给短缺的问题在某些领域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这直接导致了业内的负面循环:市场内流动的作品减少,人们就会失去兴趣,从而造成需求减少,市场萎缩。许多经销商和拍卖师回忆说,20世纪50—80年代,在许多规模较大的艺术品市场有较大的供给,且能以相对低廉的价格购买艺术品。而现在许多保有艺术品的收藏者都不像以往那样愿意或需要出售他们的藏品,因此市场上流通的艺术品受争夺的情况加剧。另外,有许多人表示,美术馆为了获取税收减免而大量购买高端艺术品,将它们移出了流通领域。而且越来越多的关于受限制艺术品的国际规定出现,像中国等一些本就严格限制艺术品出口的国家试图购回本国的艺术品,这一系列的做法无疑是在加剧某些领域的艺术品流通过少的局势。而最终这种供给短缺和价格不断飙升的现象造成了越来越多代理交易或者并购的情况出现。

经销商称,一直到20世纪80年代,许多市场板块仍然只有收藏者一经销商或者收藏者一委托人两种关系。但随着价格上涨,经销商自身的财力有时不足以单独购买某些门类的高价艺术品,拼购便由此应运而生。签订拼购合同后,经销商与其他经销商或者第三方合作者共同购买、并且共同收益。通过拼购,经销商可以实现利益共享、风险共担。这种模式在20世纪80、90年代越来越多,特别是在古典大师美术品板块,但多方参与交易会出现管理上的困难。因此,一些经销商不得不转型充当代理。有不少经销商会视外部环境的变化,在委托人与代理之间摇摆。20世纪90年代初期以及2009年市场萎缩时,随着银行信贷和金融的紧缩,一些经销商开始更多地经营委托销售业务;而当市场好转后,他们又开始出售更多收购来的艺术品。

低价艺术品销售青睐互联网

过去25年中,艺术品市场最重要的变化之一便是互联网的影响日益加强。互联网的发展和网上销售渠道的使用改变了艺术品市场的基本结构,让卖家和买家都能快捷地进入艺术品市场,并极大地改变了艺术品市场的销售方式。另外互联网还利用数字和主流媒体将信息传播给全球更为广泛的受众,其艺术品市场的透明度也日益增强。虽然大部分受访者都提及了互联网发展这一变化,但他们当中既有肯定其发展,也有持反对意见的。

从积极方面讲,受访者普遍认为互联网的使用增加了艺术品市场的国际化,促进了市场内部的沟通交流,使经销商和拍卖行有机会从不同地域获取艺术品和联系买家。而买家也无需亲自到画廊或者拍卖行就能轻易地联系卖家。另外,买家还能通过上网来了解艺术品销售的相关信息并学习艺术品方面的知识。虽然互联网对艺术品贸易的重要性与日俱增,但艺术品市场中电子商贸的应用仍落后于其他行业,网上销售只占到全部艺术品销售的不到10%。而且网上交易也仅限于那些熟悉经销商及其库存艺术品的老客户。至今仍有很多人不能接受从互联网购买艺术品。对此,经销商认为一个主要的原因是艺术品和古董的买卖性质决定了交易时离不开基于沟通和联系的建议、专业知识和主观决断,而这恰恰是网络销售做不到的。除此以外,购买艺术品和古董往往需要卖方给买方提供担保和真品证明,因此私交对于买卖双方仍十分重要,当涉及高价艺术品时更是如此。

虽然电子商务在价值较大的艺术品的市场板块无法发挥作用,但是低价品经销商往往会青睐这种方式。所以低价艺术品的网上拍卖越来越普遍。另外,网上销售一般还适合于高库存业务,商家可以选择价位较低的地点存放商品,同时使用互联网与远距离的买家进行联系。

互联网发展对艺术品市场的另外一个积极影响就是它通过扩大信息传播的广度,增加了艺术品市场的透明度。艺术品价格数据库最早产生于20世纪60年代,在过去几十年中无论是数量还是涵盖范围都成倍地增长。目前已经有十个正常运转的艺术品价格数据库提供拍卖价格的数据,而且各大拍卖行在网上直接发布的数据量每年都有所增加,买家可以 轻松掌握历史价格水平等相关信息。

到影响。因为市场一般更为青睐新进作品。

拍行与经销商分区愈趋模糊

国际艺术品销售在很大程度上是在拍卖行和经销商之间分摊的,两者不同的经营模式,在市场上有很大的互补性。不过,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市场变化大大地改变了这两个艺术品市场之间关键玩家的运营环境,增强了两者之间的竞争。过去25年,拍卖行与经销商之间的分区越来越模糊。如今的拍卖行越来越多地参与非公开交易,经销商也越来越偏离了艺术品销售主体的传统角色,转而采用金融化的经营模式,更多地从收取代理费和委托佣金中盈利。

艺术品市场发展近25年,经销商和拍卖行的界限越渐模糊的同时,艺术品咨询师、代理、专家和评论家的兴起也成为一种趋势。过去,买家一般通过经销商、画廊主人或自身品味指导艺术品购买。但现在,艺术品顾问和咨询师的横空出世,能为买家提供一系列服务。

艺术品咨询师不止在数量上有所增长,提供的服务种类也有所增多,从传统的艺术品顾问(比如从何种渠道购买的哪些作品)到专业化的税务、法律、金融咨询乃至投资服务样样皆有。在一些受访者看来,这种趋势能增加大众对艺术品市场的兴趣。收藏者也看重咨询师的独立性,认为他们能对作品的品质和价格提供更为客观的评价,这一点强于有利益牵绊的卖方。

也有受访者认为,只有直接参与市场交易的人才有真正的专业知识。逛展会、看展品名录与直接地用自己的钱进行投资还是有很大的差别。因为这个原因,许多收藏者倾向于雇佣那些曾直接参与艺术品交易的行业顾问。但有些受访者认为,目前市场缺乏艺术品顾问或咨询师的职业框架、认证体系或者核准系统,因而担心让他们代表富有客户运作大批资金是否安全。

买家口味转变带动市场欣赏品味的变化

作为艺术品市场重要的组成部分,买家口味的转变对艺术品市场发展至关重要。25年来,买家无论是从财富的变化、地理分布、欣赏口味还是组成成分等方面去看,都发生了重大的转变。

许多观察人士认为,艺术品市场最大的变化便是欣赏口味的变化。其中最明显的便是市场对当代艺术品的兴趣日益浓厚。20世纪80年代,全球艺术品市场中价值最高的是印象派和现代美术品,而当代艺术品当时规模还很小,而且被认为风险性高。即便是英国铁路养老基金这样的早期收藏者也因为现当代美术品太不稳定而不愿投资。

直到20世纪最后十年,当代美术品才日渐受人追捧,价格也大幅上涨。除此以外,人们对装饰品、生活方式和时尚欣赏品味也发生了重大变化。一些装饰性工艺品和古董经销商表示,现代人的家庭装饰崇尚简约,古旧家具、玻璃制品和瓷器也因此被认为过时。还有不同国家新买家进入市场时也会带动市场欣赏品味的变化。

20世纪八九十年代,艺术品曾被认为是中产阶级的玩物。但在过去20年,艺术品市场紧随经济大形势发展变化,超级富豪与中产阶级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中产阶级已无法跟上最高端买家的脚步,因为中端市场受最近一次金融危机影响严重,如今的艺术品市场已成为“富人的艺术品市场”。

随着购买艺术品的动机各不 相同,“老式收藏者”和“新式买家”的界限也逐渐分明。老式收藏者一直到20世纪90年代初都是经销商主要客户。他们主要关注一个或少数几个艺术板块,纯粹是为了收藏而收藏,艺术品鉴赏水平高。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不愿意出售自己的艺术品。而新式买家则不同,他们年轻富有,地理分布更为广泛。他们对艺术品市场不了解,易受媒体影响,收藏大多为了赶时髦。这类藏家更倾向于购买状况良好的单件艺术品或孤品。驱动他们购买有审美的需要,也有投资的考虑。从新老式买家中的口味,也能窥探出买家年龄结构的变化。20世纪80年代,客户的新陈代谢相对缓慢,但如今以当代艺术品为首的其他板块,新买家数量呈现快速增长的势头,年龄也越来越低,而在一些更为传统、赏鉴性更强的市场板块中,新进买家往往由于缺乏经验和知识而无法做出明确的购买决定。一些经销商还发现,成熟艺术品市场的买家多为四五十岁开始入市的大龄收藏者。俄罗斯、中国、中东等地收藏者则平均年龄较低。新进收藏者往往十分富有,从他们的身上也可以看出世界上哪些人在赚钱。

随着新兴艺术品市场的出现,艺术品买家的分布比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更为广泛。当时的市场是美国、欧洲和日本的天下。如今买家的来源更为多样,亚洲、中东和南美地区买家的个人财富和购买能力都有了很大的提高。国际买家一般是通过拍卖进入艺术品市场。根据主要拍行的统计,20世纪90年代时,来自亚洲的业务不到10%,而今这一比重上升至30%。有些经销商注意到,来自中国等新兴市场的买家很少到世界各地的画廊寻找中意的艺术品,因此在吸引国际买家方面拍卖行会更加成功。因为他们的网上销售系统更为现代、营销推广经费更多、营销地域更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