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创作家与白日梦》谈弗洛伊德的美学思想

摘要：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博大精深。他的《创作家与白日梦》开创了人类历史上运用较系统的潜意识心理理论分析挖掘作家艺术家创作奥秘的先河。尽管这其中有种种不足、缺陷，但他却一举打开了用心理学观点研究艺术创造的新天地。本文正是从心理分析角度出发来阐释艺术家的创作现象及其本质属性。

关键词：弗洛伊德;白日梦;力比多;梦;文学创作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是20世纪最有影响、最具争议的人物之一。他创立的精神分析学在世界范围内产生了巨大影响。1908年，弗洛伊德发表了文艺论文《创作家与白日梦》，此文开创了人类历史上运用较系统的潜意识心理理论分析挖掘作家艺术家创作奥秘的先河。其见解对于我们今天研究艺术创作的动机也有颇多启示意义。

一、艺术是压抑的性欲升华

在《创作家与白日梦》一文中，弗洛伊德从儿童游戏这一常规而简单的现象说起，深入浅出地论述“白日梦”与“文艺作品”、“白日梦者”与“创作家”的对应关系。“孩子最喜爱、最热心的事情是他的玩耍或游戏。难道我们不能说，在游戏时每一个孩子的举止都像个创作家？因为在游戏时他创造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精神世界。”①儿童以自己的想象和创造力来安排游戏中的诸般事物，把自己的认真和全部热情交付给他欢乐的游戏世界，既乐于将假想的事物和情景同现实生活中可见的、可触摸的东西相联系，又能将游戏世界与现实区分开来，儿童在游戏的过程中呈现出一种喜悦的快乐的性情，他的快乐欲望也在这种似现实又不似现实的梦幻之中得到满足。

而“创作家所做的，就像游戏中的孩子一样，以非常认真的态度来创造一个幻想的世界，同时又明显地把它与现实世界分割开来。”②幻想的动力是未得到满足的愿望。这些激发幻想的愿望分为两种：野心的欲望，或者是性欲的愿望。在这里，我们要强调的是性欲的愿望。弗洛伊德把性视为艺术的动因。性的内驱力占据着人的内心世界最广阔的空间。“艺术即做梦”，文艺是受压抑的“力比多”的升华，是在幻想中求得满足。作家、艺术家从事创作是受他们“本能的欲望”的驱使。艺术家和常人一样，由于欲望长期受到压抑而得不到满足，便试图在文艺创作中得到感情的宣泄。由于对艺术抱有这种看法，文艺作品就被当成是潜意识的宝库，种种本能、冲动和欲望都能在作品里找到证据。

二、艺术是梦的实现

梦到底是什么呢？经过大量的实验，弗洛伊德得出结论：梦是一个充满含义的心理行为，它的动力始终是一种渴望满足的愿望。它不能作为愿望而被认识这一事实，它的许多特性和荒谬，都基于心理检查官施于它的影响。做梦人自己意识不到的一组愿望体系，作为某种情绪、情节、冲动、憧憬深隐在潜意识中，并一直受到“自我”这个检查官的束缚。只有当人在睡眠状态中，“自我”这个检查官部分地放弃了它对脑活动的控制，才使得被禁止和抑制了的愿望在伪装的、被歪曲的形式中来到意识层，让人的某些情绪、憧憬、愿望以其它的形式在梦中表现出来。梦就是满足这些欲望的曲折方式之一。梦以想象的作用代替现实作用，在幻想中求得满足，而文艺的形成与功用与梦相类似，文艺即是创作家做的一场“白日梦”。

弗洛伊德认为艺术与梦具有许多共同特点：首先，梦表现的是人的被压抑的欲望，而文艺也是被压抑的本能冲动的升华，具有梦境的象征意义。一个幻梦常常就是一幕戏剧，而作品则是一个幻想的世界，一个类似文字记录下来的梦境。艺术家的创作恰似“白日梦”，当意识和理智放松对无意识的控制力，灵感自然就会出现，艺术不过是阻挠欲望的实现与满足欲望的想象之间的一个中间地带。其次、梦的显现内容与潜在思想之间的关系犹如文学作品的形式与意义之间的关系，他们是通过伪装或象征手段来表现其意义的。通过对大量的梦进行分析，弗洛伊德认为由潜意识的梦进入到显现的梦需要经过四个步骤：压缩与整合、转移与掩遮、翻许与象征、修饰与润色。文学作品的形成与梦有着同源对等的关系。作家在创造一部作品时，绝不是将现实生活原原本本地搬到作品中，而是集中了许多人的性格特点与形态，集中了许多事件，从中选出最具有典型意义的东西，经过加工、修饰、润色形成一个新的整体并赋予其新的意义，而这个新整体的新意义便如同梦一样，掺杂着作家的梦想，是作家欲望的变形体。

三、艺术家与精神病患者

如果说作家创作的动机在于满足潜意识中被压抑的欲望，那么作家和精神病患者就有着许多相似之处。“艺术家就像一个患有神经病的人一样，从一个他所不满意的现实中退缩下来，钻进了他自己的想象力所创造的世界中。但艺术家不同于精神病患者，因为艺术家知道如何去寻找那条回去的路，再度把握现实。”③艺术家之所以发生精神崩溃是因为他们通过“白日梦”释放了“力比多”的破坏性冲动能量。这种说法与柏拉图的“迷狂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弗洛伊德是从更为科学的心理学与医学的角度出发进行的概括。尽管弗洛伊德把文艺研究当做精神分析学的“科学实验”，用治疗精神病的理论和方法去解释艺术家和文艺作品，得出的结论也难免有失偏颇，但艺术家在从事创作时已然进入高度的专注状态，如痴如醉，实际上确实是像患了精神病似的。

把艺术家当成精神病患者来看待，把艺术家的创作比作精神病患者做的“白日梦”，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发现，它准确而又富有理性地概括了作家创作的特性。文学创作活动凝结着作家真诚而又真切的感情。只有这种感情变得真诚而又真切时，其想象才能显现出梦化景象，也即作家一旦进入最佳状态时就算开始“白日做梦”了。古今中外那些既富有想象力又掌握了创作技巧的作家，每创造出一部作品，无一不体验着“梦游症”的生活。创作中的作家常常情不自禁地与自己作品中的人物融为一体，与他们一起哭一起笑，达到一种忘我的境界。这些“白日梦“高手在创作中总是充满激情地调动着无限的想象或幻想，如痴如醉地营造着一个诗意而又富于刺激的艺术的梦化世界，从而给人带来精神愉悦。“一个具有文学天赋的作家就不同了，当他向我们呈示自己的‘游戏’或向我们‘披露’他的‘白日梦’时，我们会经常体验到各种不同的快感。”④

四、结语

研究弗洛伊德的美学思想就必须要把它与精神分析学说联系起来，这是把握弗洛伊德美学观的关键。弗洛伊德认为，艺术源于性力冲动，所谓做梦、幻想乃至艺术创造都不过是被压抑的欲望的一种满足。由于无视艺术创作的社会历史原因和艺术家个人复杂的心理因素，这导致其理论有一些不足之处。然而，尽管存在着种种偏颇、缺陷甚至错误，但其许多见解、观点时至今日对我们仍有颇多启示意义。其首次引用梦的理论解释文学创作现象，研究作家潜意识在作品中的流露都是文艺批评理论和方法的重大创新，这种向艺术家的内心深处下潜、对纠正我们往往停留在作品的表面层次上，以及那种肤浅、皮相常规的批评模式无疑具有极大的启示、借鉴意义。总之，弗洛伊德从精神分析学的角度去谈艺术创造的做法，在西方美学史上是别具一格的，他的精神分析美学思想也对后世文学创作及批评活动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作者单位：西安外国语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学院）

注解：

①②弗洛伊德：《创作家与白日梦》[M]，林骧华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3年

③谢建文：《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与文学》[J]，长沙电力学院学报，2001年第3期，第95页

④吴亦文：《弗洛伊德美学观及美学研究方法概评》[J]，福建师范大学学报，1994年第4期，第4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