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檐下

上传者：杜会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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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传时间：2017-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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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檐下

　　七月，盛夏的时节。没有风，热辣辣的太阳老早就在头顶上，照得地上的砖石连同空气充斥着热浪，像饱满的海绵。街上除了来往人群的脚步声，就只剩下那阵阵无力的蝉鸣和寥寥的胆怯的车喇叭的鸣叫。不过这一切，在这样一个燥热的天气里，都是渺小的。除了寂静，什么也不会留下。

　　远处的人，走过来，近了，转而又继续走远。人们之间永远保持着距离，而且不断地把这种距离放大。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似乎想逃离头上烈阳。

　　不远处的冰柜上贴着两个大字冷饮，纸角已经上卷，应该是有些日子了。旁边坐着一个摇着扇子的秃头大爷，正招呼着一个胖小孩在里面翻寻着什么。

　　像被一块磁石吸引住了的，胖小孩拿着从冰柜里面找到的东西忽然出现在马路的另一边。在房檐下，围着些许人，他们眼光定格在一个身穿白色衬衣的男人身上。那男人坐在街边商店的台阶上，扭头仰面鼻孔向上，一只手还吃力地捏住鼻子，另一只手在他身旁的公文包里面摸寻着。胖男孩大概是站在台阶上的缘故，低下头来，正好与这人的眼相撞。那男人皱了皱眉头，胖男孩连忙抬起头，这才去看手中从冰柜里拿出的东西。

　　不待他把手中的冷饮吃完，周围就围起了大半圈人。待到那位秃头大爷也来的时候，空位就只剩下一个了，继而这最后一个空位也被出来的旅店老板占据了。后面来的人也只能屈居外层，不过还好，前面的人个儿都还不高，还有空间让他们一探究竟。

　　来的人越来越多，胖小孩逐渐从台阶上挤了下去，落到了第二层。也许是第三层。最后，竟被夹在一个高个儿和一个胖妇人之间，摸索了半天，才从他们之间出来，幸而在旁边看见一线光明，于是便又继续前进。他就在这越来越多的人群中左拉右推，还不时听见人们的几句交谈。

　　他是不是个疯子？一个举着孩子的老爸向旁边的人问。

　　谁知道呢！也许吧。看看再说。另一个高个儿回答。

　　说完这句话，高个儿便向前凑去，先是看了看他的脸，然后就去关注那只伸进公文包里面的手了。也许是看不出什么究竟，他忽然又站直了。这一下，让他后面的人不得不伸长了脖子去争取仅剩的一点点空间。整个人群也随着这一弯一直弄得波动起来。

　　这个穿衬衣的男人突然直起了身子，仿佛忘记了捏着鼻子的手，光注意在包里找些什么了。大家的兴趣又起来了，也不再波动，赶紧瞪大眼睛看着他。慢慢的，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什么。大家感觉到精彩的部分来了，便越想看个清楚，圈子就越围越小。就在这空隙，那胖孩子又挤到了最里面。

　　眼看他的手就要抽出来了，离他最近的那胖孩子忍不住叫起来：

　　快点，快点啊！

　　这声叫喊仿佛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人群越来越躁动。就在这躁动的时候，那个穿衬衣的男人从包里抽出一张纸，抖了抖，换了只手，又捏在鼻子上，然后擦了擦鼻子，便把纸丢在了一旁。

　　大家的目光瞬时间集中在了这张纸上。只见刚拿出的纸被红色浸透了，不过除了红就什么也没有了，白茫茫的一片，就像这天。

　　就只有这些么？不知谁问。

　　流个鼻血还能有个什么？那男人拍拍裤子，拿起公文包，又像被磁石吸引住的，从人群中穿过，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