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戌变法失败原因新探

【摘要】戊戌变法是近代中国社会一场旨在救亡图存的变革，是中国现代化的一次重要尝试。仅103天就失败了，失败的原因错综复杂、众说纷纭，当时的中国国情不利于变法、变法自身的缺陷都是变法失败的重要原因。

【关键词】戊戌变法;自身缺陷;国情

甲午战败，为挽救民族危亡，维新派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维新变法运动，实行君主立宪、开议会、办学堂，讲求民权平等，但仅百日就走向了失败。其中原因学术界有不同认识，在各个时期史学家利用不同的史观做过不尽相同各有侧重的分析，多归结为资本主义经济基础薄弱，资产阶级政软弱妥协，只依靠无实权的皇帝，没有发动人民群众和中外反动势力的联合绞杀等多种因素。本文选取一两个侧面，从中国的国情和变法自身来分析其失败的原因。

国情一：小农经济占主导，资本主义经济发展不充分。“自1869年至1894年，商办企业只有50多个，资本共有500余万元”，接下来“据1895年至1898年的不完全统计，这期间新创办的商办厂矿企业有58家，资本总额达1200万元”。①就是到了1920年左右，据有关专家估算，我国的农业总产值约为165.2亿元，工业(包括矿业)总产值约53.83亿元，共219.03亿元。如将农业中的资本主义生产略去，近代工业的总产值约10.66亿元，只占当时工农业总产值的4.87%，就是说到20世纪20年代初，我国资本主义发展的水平还只有5%左右。②小农经济仍占支配地位，民族资本主义经济不过是小农经济汪洋大海中的几座孤岛。这样的经济按常理来说是不足以支撑起一个维新变法的，但是变法还是发生了，这其中有其他的一些特定因素。有时经济并不能主导一切，中国近代的历史发展往往就是这样，近代社会的大多数变革是由上层的强力推动而引起，少有是先发展基础，然后慢慢推动近代社会的发展进步。

国情二：几千年传统积淀，影响深远。中国几千年的历史积淀而成特定的政治制度、生活方式、文化心理。这些也与戊戌变法的失败有重要的关系。戊戌变法所变之法与传统格格不入，传统是一股巨大的惰性力量，戊戌时期中国步入近代社会才短短几十年，要用这仅仅几十年的挣脱发展去与几千年的传统对抗，悬殊太大，难以成功。戊戌变法主张君主立宪、民权平等，而中国的传统是君主专制、三纲五常，“作为人主，皇帝是世俗的权威;作为天子，皇帝是神圣的权威;作为君父，皇帝又是伦理的权威。”③“自秦以来，垂两千年。虽百王代兴，时有变革，然观其大义，不甚悬殊。④”这种以纲常伦理为核心的文化体系，具有凝聚性、稳定性，对于外来文化，或是抵拒排斥，或是吸收消融”⑤。国民的人格被扭曲奴化，习惯了尊卑有序，此种观念在中国已形成一种思维定势，并深刻影响人们的思维模式、行为习惯等。维新思潮兴起之后，就被视为是异端邪说、洪水猛兽，守旧者在“翼教”、“护圣”的旗帜下对维新思想进行抨击，其中苏舆编辑的《翼教丛编》和张之洞的《劝学篇》就集中反映其观点。

中国传统的一个特点是“贱今贵古”，对于现世存在的诸多不足，往往从过去寻找安慰，而对现在的变革常持一种抵制之态。认为中国如果实行了西方的政治制度，“不十年而二十三行省变为盗贼渊薮”，“不十年而四万万之种夷于禽兽矣”。断言“民主万不可设，民权万不可重，议院万不可变通”。⑥张之洞指出：“故知君臣三纲，则民权之说不可行;知父子之纲，则父子同罪，免丧废祀之说不可行也;知夫妇之纲，则男女平权之说不可行也。”⑦维新派遭到当权守旧派的反对。维新派得到了光绪皇帝的支持，但光绪处于一种基本无权的境地，也无力左右政局。

中华文明有着其他任何文明都无法比拟的文化积累过程，终以“天朝上国”自居，四周是蛮夷戎狄，视西方为夷狄。盲目自大，用夏变夷尚可，用夏变夷则万万不能，虽然中国近代开始落后，但华夏中心的心理没有立时消除。而西方打开中国大门用的是鸦片和大炮，给华夏带来无尽的灾难，更使中国滋长了对外来事物的排拒心理。“祖宗崇拜和华夏中心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特点，这两者的结合使学习和参考外国的任何改革都变得更加困难。”⑧变法之前“浓烈广泛的忧患意识”，形成“沸沸扬扬的变法时尚”，而当变法轰轰烈烈开展之时，大多数人选择了沉默。改革处于“守旧浓于开新”的不利社会氛围中。⑨

戊戌变法自身的缺陷也是变法失败的一个原因。维新变法操之过急，康有为提出，日本经过明治维新，三十年而强，相信中国只要认真变法，三年可以自立。光绪亦“政厉雷霆”、“令如流水”，短短百日发布了180条新令，殊不知上行还需下效，并不是法令颁布，变法就能够实现，变法的实现还要看那些具体执行法令的官员们的执行情况，就以当时的交通、通讯水平而言，让地方及时接受并落实维新政策是需要一些时间的，这一系列诏谕，除了手无实权的某些开明帝党官员表示支持，湖南巡抚陈宝箴能够认真的执行，湖北巡抚曾鉌也比较热心之外，其他更省督抚则持观望态度，敷衍了事甚至抵制，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且维新派自绝于当时的当权派。维新变法只是几个维新人士和一个无实权的皇帝在支撑，难以撑起一片维新之天。维新派与当时的掌权者联系较少，而且还得罪了一大批的当权者。强学会成立之时，李鸿章的捐款被当场拒绝，就显示了维新派政治上的幼稚。而且康有为还一并裁撤詹事府、通政司、光禄寺、鸿胪寺、太常寺、太仆寺、大理寺等闲散衙门，而且对被裁官员又没有适当的安置，难怪守旧派对维新派更加切齿痛恨。梁启超对当时的官僚阶层有比较正确的认识，他将当时的守旧官僚分为三类：第一种是“懵然不知所谓五洲者。”第二种是知道外患可忧，但不想作为。第三种是即使我在任时亡了国，只要不危及自身富贵即可。而“全国握持政柄之人，无人能出此三种之外者，而改革党人乃欲奋螳臂而与之争，譬如孤身入重围之中，四面楚歌，所遇皆敌，而欲其无败衄也，得乎?”⑩维新派变法带有较重的书生气，有理想但不能切合实际，知识分子的改革主张堪称完美，但是太过理想，实行起来有很大的难度。

传统的惰性、变法自身的不足使这场旨在救亡图存的变法举步维艰，最后只有走向失败。变革需要尊重国情，尊重传统，不能操之过急，应循序渐进。

注释：

①李时岳.中国近代史(第四版)[M].中华书局.

②吴承明.中国资本主义发展略述[M].中华学术论文集，中华书局，1981：333.

③陈旭麓.近代中国社会的新陈代谢[M].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 2006：332.

④夏曾佑.中国古代史[M].河北教育出版社，2003：225.

⑤龚书铎.中国近代文化概论[M].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⑥王仁骏.实学平议[M].翼教丛编(卷三)：16.

⑦张之洞.劝学篇·明纲[M].

⑧雷颐.戊戌变法失败的文化因素[N].光明日报，2002-6-18.

⑨李俊.戊戌改革的社会氛围[J].近代史研究，1990(3).

⑩梁启超.饮冰室合集[M].北京：中华书局，1989：67-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