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_普粤之争_到_推广普通话_传承方言_

上传者：彭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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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传时间：2015-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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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_普粤之争_到_推广普通话_传承方言_

由“普粤之争”到“推广普通话、传承方言”

陈辉

［中图分类号］H00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5101（2011）03－0012－06

［收稿日期］2011－04－18

［作者简介］陈辉，南开大学外国语学院西语系讲师，博士研究生，中国语文现代化学会会员。主要研究方向：翻译学、术语学、语言文字应用及语文政策。（天津300071）

一、有关“普粤之争”

2010年7月，广州市政协向市长提交了一份《关于进一步加强亚运会软环境建设的建议》的提案。该提案说，考虑到亚运会期间有大量外宾和全国各地的游客来访，建议“把广州电视台综合频道或新闻

或在其综合频道和新闻频道的主时段中用普通话播频道改为以普通话为基本播音用语的节目频道，

，出”以便营造一个好的语言环境，让外地人更好地了解广州。这一建议，在广东引发了一场“普粤之，争”也引起了许多学者和民众的关注。普通话是全民族的共同语，照顾前往广州观看亚运会的外地人

让外地人更好地了解广州，这个初衷是值得肯定的。既然广州电视台的节而增加媒体普通话的使用量，

，“做加法”应该是普目语言中普通话的比例较低，增加使用量当然是正确的想法。在具体操作方面

粤兼顾的最佳方案。

对粤语境况的敏感，很多人认为主要源于对岭南文化式微的焦虑。说明有必要对包括语文使用在内的与社会心态和文化相关的问题给予更多的关注。论争中，尽管有些言论不够理性，但民众对语文使用和文化问题的关注还是值得肯定的，更是语文工作者值得庆幸的事情。只是大家都应该冷静思考，理智地认识和处理这个问题。［1］

二、对“普粤之争”中若干观点的思考

“普粤之争”，要探讨自然涉及普通话与方言的关系。纵览那段时间网上的相关文章，笔者认为以下几类观点或表述值得商榷：

［2］，［3］，［4］（一）方言消亡属自然规律、历史的必然，应顺其自然

假设前提判断正确，如同动植物和文化遗产都有消亡的可能，那么，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我们如何面对这种现实？人类从若干年以前就开始致力于物种保护和文化遗产保护。为什么在其他许多问题上能知难而上，而面对方言可能消亡却袖手旁观呢？此外，所谓自然规律和历史的必然，往往是不考虑有意识的社会行为因素的情况下得出的结论。人类对许多事物的发展不仅可以无意识地施加影响，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有意识地干预事物的发展方向和进程，那么，为什么不让人为因素发挥积极作用来保护

而要坐视自然和历史将方言吞噬呢？多样性的维护恰恰有赖于对弱者的保护，无论群体还文化多样性，

无论动植物还是人，无论是自然产物还是文化产物。是个体，

［6］（二）方言消亡非一朝一夕，方言保护不必操之过急［5］

前提虽然不假，但是何时开始保护应该看走向衰亡的进程是否已经开始。事实上，这种进程在我国不仅已经开始，而且已经出现濒危方言。［7］8，［8］我们是坐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还是居安思危、防微杜渐呢？在环保和经济可持续发展问题上，发达国家在我国改革开放之前就曾有过“先污染、后治理”的教

，“先污染、训，可惜我们没能及时吸取别人的教训，等环保提上日程的时候后治理”在我国也已很大程

度上成了无奈的现实了。在语文应用方面，发达国家也同样有过“先推广标准语、后挽救方言”的经历（见本文第五部分）。难道咱们还要步人家后尘，再交一遍学费？！

［9］（三）要开放、包容，不必计较地方文化得失

一个人、一个社会、一个国家应该开放包容，这是毫无疑问的，然而，不计较地方文化得失显然欠妥。这是中国相当长一段时间以来的一个社会心态和文化问题。无度的开放和片面的包容必然容易导致在

囫囵吞枣、生搬硬套，而对自我和传统熟视无睹、妄自菲薄。在语文应用接纳外来事物的时候良莠不分、

方面，这种心态更多地体现在国人滥用外国语言文字上。［10］

［9］，［11］（四）方言属日常生活用语，其工具属性强于文化属性

首先，方言仅限日常生活使用的这种定位就值得商榷（见本文第四部分）。其次，因其“工具属性强于文化属性”就认为方言保护与文化保护无关，不合逻辑。文化包罗万象，包括人类制造和使用的工具在内的所有物质的人工产物也都属文化范畴。即便方言仅仅具有工具属性，也不能说与保护文化无关，更何况语言不仅是文化的载体，本身也是一种文化现象，方言的文化属性并不见得亚于其工具属性。

（五）容易造成误导的表述

1．“可以讨论、激辩的问题，顶多也就是粤语作为一种地方、地区方言，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城市化

”国家现有的语文政策和法律都没有消灭方言之意。而正进程逐渐自然消亡，还是人为加速其消亡。

“基本国策”，“人为加速方言消亡”规媒体上出现这样的文章，一边大谈一边把作为一种选择，实在容易

让民众对国家现有语文政策感到疑惑。产生误导，

［3］2．“保护方言挡不住普通话地位提高。”且不说现如今方言和普通话的地位谁高谁低，首先这种［2］［12］

基于等级观念而在文化上总是有意无意试图将事物分出三六九等的思维模式就很不妥当。这种思维模式往往导致对另类事物、少数事物的歧视。其实，世上许多事物之间仅仅是不同而已，都有其存在的理

都可以为人类服务。各种不同的语言本没必要分出个高低贵贱。由，

［13］，［14］，［15］（六）语言应用应由民众自发选择，不必或不应该人为干预

无规矩，不成方圆。人具有社会性，就注定了他的行为要受到社会的约束，其中也包括语言文字的

也具有社会属性。语文应用的实际情况与理想状态相比，无应用。语言文字的应用不仅仅是个体行为，

论在个体层面上还是社会层面，都具有一定的随意性、盲目性。因而需要对语文应用进行规范和引导，使其具有起码的理性和必要的秩序。也正因如此，才有了语言规划这个概念和行为。因此，问题不在于

而在于如何规范和引导。至于如何规范和引导，则应在坚持“建设和谐语文生活”这个最规范和引导，

基本的原则的前提下，针对实际情况而定。

三、普通话和方言的使用情况与相互关系

我国目前的语言应用情况比较复杂，不仅仅是推普尚不到位，也不仅仅是方言的衰落。从以下五个角度来观察，可以判断出大致的倾向：第一，从方言区的经济发展程度来看，欠发达地区（主要是农村和

但推普不到位；发达地区（主要是大中城市）的推普工作较好，而方言或小城镇）的方言应用状况较好，

多或少开始呈现衰落态势。第二，从语言使用场合来看，现有语文政策和法律规定应使用普通话的场合

“和谐语文理念”而根据应该使用方言的场合，却有一部分由普通话所占据。第大部分能够得到保障，

从知识层次来看，知识层次较低的人群大都会说方言，而部分人在普通话方面多少有所欠缺；知识层三，

次较高的人群一般普通话也较好，而部分人不会说或说不好方言。第四，从年龄层次来看，年龄较大的

但部分人不会说或说不好普通话；中年及以下人群普通话比较好，但部分人不会说人基本都会说方言，

或说不好方言。第五，从方言与普通话差异大小及方言的强势程度来看，与普通话差异大的方言和强势方言区的推普效果相对差些，而方言保持相对较好；与普通话差异小的方言和弱势方言区的推普较好，

——甚至濒危———的趋势。上述五种情况或因素往往又交错叠加，而方言或多或少呈现衰落—可谓错综

复杂。［7］9－10，［16］，［17］另外，无论是普通话还是方言，会说是一方面，而实际习惯于说哪个、二者切换分工是

——甚至是更值得关注的方面。官方有关语言文字使用情况的调查———即便否合理，则是另一个值得—

也没有这方面的内容。是最新的调查，

综合以上分析，当前我国语言应用的大致情况是：推普取得了重大的成绩，且呈良性发展态势，方言

受到一定冲击，衰落趋势不容忽视。

普通话与方言之间确实存在一定的矛盾，但并非不可调和。除上述反差以外，二者之间的矛盾还体

——也可以说是更深层次的原因：第一，现在以下两点—就个体语用而言，在某具体的交际场合下，不可能

也没必要用两种语言各说一遍，这就意味着要有取舍。这一矛盾在学习语言十分关键同时说两种语言，

的少年儿童阶段显得更为突出。第二，就社会语用而言，传播有声语言最重要的媒介广播电视虽然可以“做加法”，但其资源总量是有限的，也要在取舍之间进行权衡。不过，上述反差又是可以避免或消除的。在个人语用方面，完全可以掌握双语并根据交际需要自如切换。在社会语用方面，也可以对有限的

合理使用。也就是说，二者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们如何对待它们，资源均衡分配、

完全可以构建起和谐的、对立统一的关系。简单地否定二者之间的矛盾关系，不利于真正解决问题，不利于构建二者之间的和谐关系。

四、导致普通话和方言关系失衡的原因

，“既求共性、我国现有语文政策和语文法都不以削弱方言为目的，而是要造就双语局面也存个性，

［11］两个目标相得益彰”。为什么科学合理的原则却导致二者关系的失衡呢？笔者认为有以下几个原

因：第一，理论上对二者的分工不够合理。迄今的主流观点是“普通话和方言分别主导公共领域和私人

。领域”［18］，［19］公共领域能够较好地受到公权保障，而私人领域更容易产生政策和法律真空而得不到足够保障，势必造成二者关系失衡。第二，政策、法律对二者没有提供对等的保障，对方言使用，除了间接

就是放任自流。第三，宣传、教育在强调推普意义的同时，没有对方言的意义和适用范围做的限制以外，

出足够说明。第四，民众在语言应用方面存在错误认识。习惯于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并错误地把包括语言使用在内的许多外在的东西作为衡量尺度。例如，开放初期粤语曾一度成为时尚，港台腔引得一些人竞相效仿；相当长时间以来，会讲外语往往让人另眼相看，滥用外语便愈演愈烈；越来越多的人以讲普通话为荣、讲方言为耻。这种观念源于语言使用与个人的知识层次和区域的经济发展程度之间存在一定的联系，与语言使用之间很快形成了一种互为因果的关系，对方言来讲就成了恶性循环。事实上，是否使用方言，与个人知识层次和区域的经济发展程度之间并不一定存在必然联系。如果存在联系，那也是中国社会发展中的现象。实际上，方言与共同语的掌握及使用状况在很大程度上是取决于社会和语言使用者个人的观念和态度（见本文第五部分）。

综上，我们说，问题的原因在于片面强调了推普，始于建国初期的处理普方关系的措施与新世纪提“建设和谐语文生活”出的的目标有些南辕北辙。我国现有语文政策的主体形成于建国初期。当时，应新中国的统一、稳定和建设之需，有必要大力推广普通话，一段时间内突出推普是必要的，可以理解。但是世易时移，今天的情况不仅与建国初期不能同日而语，就是与开放初期相比也大有不同。这就要求语文政策、法律等也要因地制宜，与时俱进地进行调整。

五、两个德语国家的语言应用情况及启示

（一）德国的情况

德国的工业化进程始于19世纪中叶，包括交通运输在内的基础设施的不断改善，人员的流动性大大增强，迁至外地工作、生活的人也越来越多。不同地域持不同方言的人们之间的沟通之需，促进了标准德语的发展和推广。观念上，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都认为方言土气，讲方言是没文化的表现。在这些内外因素以及后来陆续出现的其他因素（如广播电视等大众传媒）的影响下，德国的方言与世界上很多国家的方言一样，开始随着工业化的进程逐渐呈现颓势，这种趋势在二战结束后不断加剧。德国方言的衰落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方言在日常生活中使用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地位更高”的标准德语；二是年轻人因为受标准德语的影响，方言能力越来越低。德国的方言是否会逐渐消亡呢？很多德国

《明镜周刊》，截至2009年，德国已经有13种区域方言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定人为此感到忧虑。据

为濒危方言。

［20］，［21］4

组成部分和重要的地方文化载体，必须受到尊重，并确保其传承。再者，德瑞两国的方言发展历程及结果与两国主流观念及相关措施之间存在着密切联系。社会主流观念以及相关措施虽然不是唯一的因素，但的确是一个不可小视的因素。此外，在总结事物发展规律时，特别是人文学科研究，一定要充分考虑社会行为这一因素，特别是有意识的社会行为。

六、几点建议

根据以上分析，笔者认为，从中国的国情及普通话和方言现状出发，有必要进行相关的语文政策和策

“和谐的普方关系”可以考虑采取以下四个方面的措施：一是，理论上，对进行更加明略的调整。针对方言，

确的定义，建议以交流双方或各方的语言背景为选择语言的首要依据，以既要便于交流又要平衡普方关系作为选择语言的原则，对二者进行分工，在公共领域中也给方言以足够的空间。例如，是否可以在保障足够的普通话播音的前提下，在全国各地的广播电视中都开办适量的方言节目？市县等基层就使用当地的方言和普通话；省级的节目就使用各省的通行或主要方言和普通话；国家这一级除个别栏目或节目以外，则只使用普通话。另外，国家机关的工作人员执行公务、公共服务行业工作中以及学校的教学等正式活动以外，是否也应该允许根据交流对象的语言背景在普通话和方言中自由选择？甚至在濒危方言区，如果同

“推普”“推普传方（即推广普通话、。则应鼓励使用方言？二是，政策方面，将扩展为传承方言）”是当地人，

同时，所谓保护方言不能等同于保护文物，将方言视为属于博物馆的、过时的古董，因为方言具有现实意义和传承价值。只有实现传承，才是真正的保护。三是，通过法律手段为方言的保护、使用和传承提供保障。

“通用语言文字”———“通用语言文字”“标准语言文字”。规定建议将现有的区分为一大一小两个范畴和

“汉语和汉字”“通用语言文字”，“普通话”“标准汉语”，“规范的简化汉字”“标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为为

。这就为方言在适当场合的使用提供了法律基础。因为，准汉字”方言的存在和使用既是现实，也是对共

“使用普通话、，“掌握双语、同语的丰富。四、通过宣传教育手段提倡方言都是荣，不会合理分工才是耻”使

切换得当”的观念深入人心。

参考文献：

［1］郭尧．广州电视台改普通话争议再起：政协正式建议市长反应［EB/OL］．（2010－07－06）［2010－08－06］．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0－07/06/c_12303908．htm

［2］苏文洋．广州人撑粤语，．（2010－07－21）［2010－08－06］．http：//news．xinhuanet．中国人撑什么？［EB/OL］

com/politics/2010－07/21/c_12357689．htm．

［3］保护方言挡不住普通话地位提高［EB/OL］．（2010－07－22）［2010－08－06］．http：//zjc．zjol．com．cn/05zjc/system/2010/07/22/016782795．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