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构的故事〗目的不是吃河豚

上传者：郝明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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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传时间：2015-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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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构的故事〗目的不是吃河豚

〖结构的故事〗

原来不是这样的

这是一篇发表在《收获》2009年第五期上的短篇小说，作者是谁就不说了。

小说用的第一人称“我”。我姓杨，那天“我”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个姓冯的人打来，此人在与“我”曾在同一个学校做老师的时候夺去了我的女友。冯告诉我说有个聚会，让去。我不领情，他说是丁让他打来的，说大家都是过去同一学校的哥们，找个时间聚聚，路不远，去一个地方吃河豚。

于是就去了，同行的除“我”外有高、戴、丁、冯、田，共六人，丁开车。中途在一个叫土城的地方吃了点粥继续赶路。到了地点，是一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作者也没有给出地点的名称。——小说的人物也只是有姓无名，我想作者这是有意地让读者知道这些是都不重要而故意为之的。这倒不错，有直奔主题的意思。——大家找个店住下了，然后去吃河豚。哪里有什么河豚呢？又不是吃河豚的季节。丁说是从养殖场弄来的。到这里来吃这个，当然没有什么意思。可是不要紧，丁的本意也不是为了吃这么一顿河豚，后来知道除“我”外大家的本意也不是要吃什么河豚。作者这样处理有淡化所这些吃啊、聚啊和到什么地方啊等等的意思，且是有意为之的，从全篇来看，这样处理也无所谓好不好。

冯酒喝多了。他后来不知怎么坐在“我”的旁边了，原先不是这样坐的。现在他醉了，别人都不太想过问，我只得扶他去了我与另一人的住处，而回去的路上其他的人都说有事，走了。

只有“我”与冯二人在一起。冯说起了丽，她是那个冯从“我”手里夺走了的女人。冯说丽没有和“我”在一起是他的使了手段的，“卑鄙啊，我很卑鄙！”他说。但怎么卑鄙，他没有说出来。后来另一些人来了电话，说他们出事了，先回去，让“我”与冯打车去追，可冯醉了，还怎么追？就留了下来，第二天才回去。

读到这里我得停下来做点分析。从叙述的过程及内容我们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很平常的、没有多少意义的故事。几个人出门，喝了酒，有人醉了，有人晚上要出去玩，或者有事，结果出问题了，可能是惹了是非，可能是为逃避责任立马结束活动意欲逃之夭夭，就是这样。后来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呢？成功地引起了读者的期待。短篇小说的结构就是这样，精彩的总是在后面，像相声的包袱。那么，往后读，我们会读出一个什么样的精彩故事呢？是那几个逃走的人的吗？照理应当是，那么，且往下看。

后来，一年过去了，“我”从高那里得到冯已死的消息，且上次聚会他已病得不轻。“他让我告诉你，要你好好待丽君。”高说。原来这样。

“我”就去找丽。见丽与丁走在一起，有说有笑。“我”想冯尸骨未寒，她怎么就能笑得出来？“我”见状踅身就走。后来丁说他要和丽结婚了，婚礼时请“我”去。“我”拒绝了。后来丽打来电话，骂了“我”一通。到了丁与丽婚礼那天，田、戴都打来电话，说让我去。还说：“丁君可是实实在在的，在为你们俩操办婚礼呀。”

又是一个原来这样。故事不是那逃走的几个人的，而还在冯与“我”这里。当然，不管在谁那里，精彩是照例出现了，我们阅读期待有了个不错的结果。

可是，我们得想一下：我在前面介绍的小说里那样长的内容叙述与后面这样的结果都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关系当然是有的，而且也一定是太大了，说起来有以下一些：

一、冯打电话邀“我”去聚会，说是丁的意思，其实是他自己的，因为他知道“我”还爱着丽，而自己又要死了，有做身后交待的意思。

二、吃河豚是假的，大家找这样的一个地方为“我”和冯单独谈事创造一个机会意思。

三、冯喝醉了，大家不管，是有意让“我”去扶持他回住处。

四、大家吃过后都走了，后来又打电话说他们出事了，要马上回去，让“我”和冯打车追他们一道，是有意让“我”和冯有更多的谈事时间的意思。

五、丽与丁起在一起有说有笑大概是因为丁在和她说“我”和她的事，是促合“我”和她俩。

过去的种种，一切都真相大白了，这就是这篇小说的全部结构。

这样的结构真的是很有意思的。我们读者在循序往下看的时候并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样的，对后面的情节也心存猜想，到最终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结果，于是就不得不调过头去想一想前面的情节，看看它们与结果都有着什么样的联系。能让读者这样的“调过头去想一想”是很高明的，它把读者也拉了进来，和作者一道完成着小说的结构创作。让读者参与到小说的叙述当中来，这是小说的后现代叙述方式，真的很厉害呢。

可是，就这篇小说而言，让读者“调过头去想一想”的工作并不是作者用他的结构来完成的。那么在这篇小说里，读者是怎么知道前面笔者提到的小说里那些细节是另有含意的呢？很遗憾，是小说里的“我”在听到高说冯死了后回顾往事自己分析得出来的。细节的别有用意是小说里人物说出来的，而不是读者受着结构的引导参与其中知道的，这样一来，作者的设想是好的，可是却没有把它自然而然地通过结构叙述出来，吃了所谓的“笔力不逮”的亏。

最后想说的是作者是想把小说里的冯塑造成一个对妻子有责任、对朋友有情谊的人的，“我”的那些朋友也同样。可是，看完后我却没有这种感觉，只觉得他们这只是一次瞎忙乎，甚至隐隐感到作者这是在自慰。——当然，这是题外话，不属于我这组谈小说结构的文章内容范围之内。

2010年10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