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动词句法体现的认知动因_张秀芳

第32卷第2期2012年3月绍兴文理学院学报JOURNALOFSHAOXINGUNIVERSITYVol．32No．2Mar．2012

相互动词句法体现的认知动因

张秀芳

(济南大学

摘外国语学院，山东济南250022)要:英语中的相互动词有多样化的句法体现。相互动词要求两个(组)动作参与者具有相同的性质和地位，即使参与者在语义上的地位相同，人们也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对相互情景加以识解，由此造成相互动词在句法上的不同体现;其认知动因主要包括认知突显的结果、事件域认知模型下的概念化以及认知主体的移情选择等。

关键词:相互动词;句法体现;认知动因

中图分类号:H31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293X(2012)02－0086－04

一、引言

国内外对相互动词的认识和研究自语法研究之始就存在了，由于其语义上的特殊性，语法书中总是把

〔1〕〔2〕〔3〕〔4〕此类动词作为动词的小类加以阐述。国外最近几年出版的相互构式方面的论文集更是从类型学

〔5〕的视角探讨了语言中相互义编码的异同。国内的研究从朱德熙对汉语相互动词的语义界定到张谊生、

〔6〕〔7〕〔8〕袁毓林的配价研究，从刘丹青对汉语相互性实词的语义和句法共性的综合性阐释到仇伟对英语中相互动词主语的语法特性和相互性突显方式的论述，都显示了相互动词的特殊语义配置及句法功能。

二、相互动词、相互事件与相互关系构式

“结婚、“跟、朱德熙早就指出争吵、辩论”等谓词能够放在介词和、同”组成的连谓结构里，该类词编码

〔9〕双方同等参与义及关系对称性。英语中这些语义的体现也主要由相互动词(reciprocalverbs)来完成。袁

指出相互动词(他称之为协同动词)的语义特征所表示的动作或者状态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个体协同作用而形成的。单个事件的不及物相互动词本身包含对称义，二者同等参与单一事件，这个动词毓林本身就是对称动词。

对称关系作为一种双向的关系，标示两个名词短语之间的特定关系，每个参与者互为施动和受动的角色。相互关系构式(reciprocalconstruction)被定义为任何包含对称关系的及物谓词的语法结构，其语义特

A和B的语义关系与B和A的语义关系相同，征要求至少两个参与者A和B共同参与某一事件，这一构

式指向一个相互关系事件(reciprocalevent)。来自谓语动词的对称意义表达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标记词，如embrace，meet和shakehands等词;而对本身不含对称义素的动词，相互义通过宾语的位置上出现的相互义标记词(reciprocalmarker)eachother或oneanother来表达，对比例句(1)a和(1)b可见，相互动词区别

“相互义”，于其他动词的语义制约就在于它具备它在语义上要求至少两个具有相似性质的人或物同等参

与某一事件，形成对等动作或状态关系。因此，相互动词蕴涵了动作参与者之间的双向对等关系。

(1)a．AnnaandBobmeteachotherinCairo．=AnnaandBobmetinCairo．

364b．AnnaandBobwroteletterstoeachother．#AnnaandBobwroteletters．〔1〕〔6〕240

在语义和认知模式的制约下，各种语言中的相互动词毋庸置疑有很多词法和句法编码的共性，英语中相互动词的句法体现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比如，例(1)a中的相遇事件的主语可以为参与者中的任一方，而另一方出现在宾语的位置上，这种形式上的受动和施动关系是很多相互动词的句法体现。

三、相互动词的句法体现

英语和汉语中有些词汇本身包含对称的相互义，词汇(而不是句法)具有相互关系义，要求相互动词*收稿日期:2011－12－07

基金项目:济南大学科研基金项目(X1119)

作者简介:张秀芳(1978－)，女，山东郓城人，济南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硕士。

第2期张秀芳:相互动词句法体现的认知动因87meet，quarrel”的参与者要有对称性，事件中的参与者有着相似的角色，如英语中的动词“marry，等和汉语

“结婚、相见、争吵”等。相互义在每种语言中的句法体现不同，大多数人类语言中都有简中相对应的动词

单或者复杂的相互义标记(动词词缀，代词，小品词，副词等)。在英语中有两个代名词相互标记词“each

“oneanother”;与之相对应，“相互”“互相”。other”和汉语中可以通过添加相互义副词或者

相互动词的语义认知原型要求参与者处于同等的地位，所以典型的相互动词的构式由复数意义的名词或名词短语或复数意义的代词加上相互动词构成。现代英语和汉语中可以看到共同的相互动词适用的原型构式应为复数意义的名词短语做主语加上相互动词，即NP+V(rec);但是相互动词适用的句型不仅

“Marry”(结婚)一词来说，限于此。就其适用的句型可以有以下几种。

句型一:N1+介词+N2+V(或getmarried)

句型二:N1(或N2)+V+N2(或N1)

句型三:N1(或N2)+V(或getmarried)

由此可见，这一典型的相互动词的论元结构在句法体现上被简化或者改变，并不是所有的论元位置都

〔4〕被所指表达填充。动作双方一个出现在主语位置，另一个出现在宾语位置，给人施动与受动的错觉，而

，“结婚”非完全对等的关系。在汉语中一词的主语也可以是相互动词参与的一方，也可以拆分为两个表

“hug”(吻)一词的使用同样有着各种句式的变化，示单向的事件娶或嫁。而例句(2)c和(2)d蕴含(2)a

和(2)b。相互义表达制约着句法体现，而不同的句法体现存在认知语义表达的差异。本文接下来主要探讨出现相互义表达适用的各种句型存在相互义的表达程度差异，以及人们认为合乎逻辑推理的语义蕴含背后存在的认知动因及语用差异。

(2)a．Thebridehuggedthegroom．

b．Thegroomhuggedthebride．

c．Thebrideandgroomhugged(embraced)．

d．Thebrideandgroomhuggedeachother．

四、相互动词句法体现的认知动因

认知语言学用人的语言识解能力来解释语言现象，相互动作参与者与说话者和听话者感知每个场景的方式、视角以及识解的能力不同，直接影响着人们对同一场景的表达内容和所选择的词汇句法形式。对同一个客体的不同表述，反映了人们不同的认知过程，进而影响到了句式的选择或者表述内容的差异。

(一)认知突显的结果

相互动词的原型特征之一是涉及到一对参与者的谓词，成对的个体参与到相互事件中来。这类词蕴含的不仅仅是两个动作的简单相加，而是发生在同一时间和地点并实现了相互目标的动作。它的原型构式就是复数形式的主语加相互动词。对称谓词要求事件中参加者在不同程度上展示同等参与。相互性涉及两个个体或者两个方面，其语义关系的原型是互为施受。A与B相遇就蕴含了A遇到了B和B遇到了A，它指示二者同时参与的行为过程;这个动词暗示动作参与者同等参与的程度性很高，而有些相互动词

“talk，argue，quarrel”展示的同等参与程度并没有那么高，如动词等。

Langacker〔10〕指出说话者对同一事件可以有以下几种不同的表达，不同句子指向不同的认知情景，说话者选择的界标(lm:landmark)或者射体(tr:trajector)不同。例(2)中各句的事件关系如Figurel所示。B和G分别代表新娘和新郎，双箭头代表力量的方向。句子(2)a和(2)b指示单向的动作关系，而相互动词embrace指示同时性的双向动作关系;(2)d既可以指示顺序性的双向关系也可以指示同时性的双向关系。即使新郎和新娘平等参与，说话者可以选择任何一个人作为凸显的射体，而另外一个人作为界标。而只有在相互动词出现的句子中，动作参与者作为团体事物出现在认知组织的较高层面，是突显关系的参与者，也是相互动词原型构式所指向的句型。

相互动词的定义暗示该类词的逻辑关系是双向性的，两个概念上不同的事件按照相对的方向运行，及物动词的相互关系体现是双向性的，同等参与的程度被降低，而不及物动词的相互关系构式则往往把事件

〔11〕作为一个联合行动来识解。句子(2)c突显参与者双方同时性的对称行为，相互关系成为较高概念组织

层面的侧显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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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绍兴文理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第32卷

Figure1(adaptedfromLangacker，2008:115)

从相互义的典型性来看，相互动词随着所支配论元的对等程度不同，有些词只有在某些情境下才具有

meet，embrace)，相互义。动词相互义程度越高(如marry，所适用的句型就越多;出于突显的需要，就可能

出现更多偏离原型构式的表达。

(二)事件域认知模型(ECM)下的论元缺省

认为词的意义应该放到相关认知框架中去理解，人们常以“事件域”为单位来体验和认识世

界，并在许多具体事件体验的基础之上概括出事件的抽象概念结构。相互事件认知模型的核心要素同样王寅包括相互行为和事体，至少两个事体参与动态或者静态的行为，如果谓词本身没有相互义，句式构式势必借助其他手段来表达力量传递的双向性。

相互事件作为日常生活现象，可能涉及很多行为要素和事体要素，而人们在表达时可以从不同角度或层次来认识整个事件，从而造成某些信息缺省。典型的相互动词的主语一般为复数意义的名词短语或代

(marry)一词具有强词，但对于相互义程度很高的动词，也可以是隐含式的，如英汉语中相互动词“结婚”

制性的支配能力。相互关系的参与者在句法层面可能只出现一个，这种语义“零映射”并不会给交际中的

“结婚”人们带来交际障碍，反而是语用层面的自然表现。人们对一词事件域的概念化认知过程帮助人们

解决了论元缺省的障碍，人们可以通过不同的视角概念化两个人的关系。

455(3)a．Iagree．Iwasstillnegotiatingforthebestrate．〔2〕〔12〕

b．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回去商量一下再说。

c．我现在去房产科交换钥匙。

人们理解包含相互动词的句子需要借助事件域认知模型，缺省的论元信息有时是未知的、模糊的，而另外一个事件参与者才是显性的、突显的话题。在例子(3)中，和谁商谈、商量或者交换钥匙都不是通话者关注的焦点。虽然随着情景的变化，另外一个参与者也可以成为突显的对象。可以看出，语义上几乎完全相等的句子其实在语用上有细微的差异。

施事—动作—受事这样的关于事件或活动的认知模型是形成主语和宾语不对称的根源。相互动词的配价不同以及句法格式上的差异与说话者对对称方法的识解程度有关。说话者可以选择A或者B的视角来表述这一事件，这种选择受语篇或认知情景因素的影响，有时候反而成为规约性的句法表达。比如，吵架双方的动作执行者角色在很多情况下是不对等的，如何衡量二者的对称地位是观察视角的问题。

完全对称的相互关系比较少见，是人们理想中的合作关系。就拿‘meet’一词来说，有遇见或偶尔碰见之义，就事件发生的整体过程的解读来看二者是相互关系的平等参与者。视角选择导致的句法差异从

“接近、而使动词的相互义程度降低，而汉语中靠近”等词中暗含着一个是积极的动作者，而另外一个则是

被动的参照物。

(三)认知主体的移情选择

移情是一种社会交换形式，是人们理解情景的视角以及情感关联。相互动词作为移情动词，在各种不同句式的使用不是简单的转换生成过程，而是说话者主观选择的结果。在不违背移情相关原则的条件下，说话者选择参与者中的任何一个作为移情的焦点。主语一般是说话者移情的对象，主观意愿违背这一语篇原则的句子是不可接受的。说话者作为事件参加者，最易成为移情的焦点。英语中meet一词有偶然相

第2期张秀芳:相互动词句法体现的认知动因

〔13〕89遇之义，选择事件或状态中的A或B作为认知图形取决于说话者的移情视角。语篇中的话题认同度越

高越有可能成为认知图形，如(4)a;而客观的描述就不会涉及移情视角的选择，如(4)b。这是其它相互动词共有的移情视角选择规律，违背了这一规则就会造成更多的语义蕴含乃至句子不可接受，如(4)c和

(4)d。

(4)a．ImetJohnatthePartylastnight．

b．JohnandImetatthePartylastnight．

?c．JohnmetmeatthePartylastnight．

?d．IwasmetbyJohnatthePartylastnight．

“Aninety－year－oldmillionairemarriedher”在句子中，宾语的话题认同度明显高于主语，这种移情等

级规则的违背是说话者有意的选择，是标记性的。在下面的语境中这样的句子是可以接受的，暗含了说话者对这一事件的态度。

(5)SpeakerA:NoonewantstomarryMary．

SpeakerB:Aninety－year－oldmillionairemarriedher．〔14〕

五、结语

相互动词的句法语义界面的多样性和不对称体现，恰好表明人们假想的平等对称的完美关系是暂时

。“语言的不对称是绝对的、的，语用情景中对称关系的消失是常见的永久的，而对称是相对的、暂时的。

〔15〕”对称的状态一旦形成，马上又会产生新的不对称。相互义的句法体现总是受两股力量的左右，一方面

说话者总想全面而精确地描摹各种交往情境，尽量追求形式和意义之间的象似性;另一方面语言使用者又总想省力，尽量追求语言表达的经济性。由帮助到互帮互助，由认识到相互熟悉，由想念到相思。人们总是在非对称或对等中寻找着对称和一致，也正是在对称和非对称的微妙转换中延续着相互关系。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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