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考古学概论_连载之四

　考古与文物　1997年第2期　　　　　　　　　　　　　　　　　　　　　　　　　　　　　　　　

日本考古学概论——连载之四

●小林行雄　著　　韩　钊　李自智　译

团住宅。东京都大田区久??原?岭一带的多摩河西的肥沃台地,有着数以千计的竖穴居住遗址。遗址大小不等,而且保持着一定的方向,大约属于有着规定相隔距离的居住遗址。即使不是同时期营建的,它们的布局与排列也是非常合理的,令我们惊讶不已。以现在的行政区划来观察久??原遗址,竖穴居址的分布范围超过了600×200米的区域。现代日本大和及河内平原的农村,实际上300米的范围就是一个村落。可见当时的聚落就规模来讲,与今日相差无几。据奈良县矶城郡川东村唐古池的发掘,了解到了这一地区竖穴住居址的分布状况。就其数量和密度来看,可证久??原属于正常的分布范围。另外北九州市的八幡市郊的高木规遗址,在南北2000、东西3000米的范围内,共发现了数百个竖穴遗址。除此之外,日本各地发现的弥生时代竖穴遗址,多数都为群聚遗址。

福冈市比惠的洪积台地上发现了中期的聚落遗址,可知竖穴群居是事实。弥生人还在几个竖穴相并的外部挖出一个方形的围沟,使之成为一个相对独立的区域。从围沟外侧的栅栏遗迹可以确认,围沟为矩形,边长不等,最大的边长有60米,小的也有30至36米。从这个现象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当时的居住方式是由数座房屋聚集在一起,并用围沟圈起使独立成为一个单位。象这种竖穴周围挖壕沟的遗址,只有比惠遗址这一处。但实际上在东京都的久??原遗址的竖穴中,我们已注意到了有许多沟状走向的遗迹。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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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弥生时代的居住

弥生时代与绳纹时代最大的区别在于,弥生时代属于农耕文化。从考古发掘资料着手,我们已能对弥生时代作出一个比较概括的解释。当时自然环境与绳纹时代相同,但弥生人选择居址时,往往是倾向于适合经营水田的地点,可见水田耕作是他们的主要生产活动。而且也利用河川来灌溉农田。绳纹时代对于润湿地带是不感兴趣的,而在弥生时代则具有极大的价值。弥生人并在低洼的土地上区划成畦,这种广阔的水田,无疑也成为他们生活中的一道风景线。过去只能单纯地受到山与海的恩惠的岛国人,现在经过自己的努力,用一锹一锄改变了自己国土的面貌,使这片土地呈现出一幅苇丰穗瑞的景观,一个新的国家也就这样形成了。

弥生时代的居住遗址,大部分还是竖穴。但是,可以想见适应水田作业的低湿地未必是最好的居住地。谈到弥生时代的聚落,前期在海滨附近还留有小贝丘遗址,前期以后多居住在低地。中期新出现的聚落,往往是营建在小小的丘陵之上,能俯视到自己的耕地。这种聚落与耕地分离的现象,到后期由于聚落的分散,有些居址又迁到低地而消失了。上面主要讲的是近畿地方的遗址分布情况,其他地区大体相同。

以定居生活为前题,属于农耕文化的弥生时代聚落,已经形成了一个相当规模的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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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竖穴外围有壕沟这种现象,并不是九州地区的特殊风俗。福冈市的比惠遗址壕沟外连接着一块较高的台地,这儿曾出土过瓮棺葬,我们认为这是一处公共墓地。

弥生时代的典型竖穴居址,一般的平面都是矩形,其结构有二、三种。如边长为6米或7米,房屋内部有4个柱洞和炉灶(图一七,1);还有一边为3或4米,另一边为4或5米,房屋内没有柱洞的。最小的房屋边长只有2米左右(图一七,2)。在竖穴地面往往向下挖一个60厘米的凹沟,并且踩踏使之坚固。象奈良县唐古遗址就有这种遗迹,一般来讲有倾斜45度的柱子,上接屋脊,下埋地面。这些房屋的角边还用挖土时所余的残土覆盖,这恐怕是一种防水措施吧。

以唐古遗址为例,我们来分析一下这个时期屋顶的构造。它是直径为3厘米的椽子上密密铺

上细枝条,并且用藤蔓诸物把椽子与枝条缠住,再往上面盖上一层厚厚的葺草。当然也有例外,东京都久??原遗址的竖穴顶部用的是细竹作椽,屋顶的覆盖物是草和树皮等。唐古遗址在厚12厘米的草葺上还放置树皮,仅杉树皮就厚15厘米。竖穴房屋内没有柱洞的,都在竖穴外的地表上发现柱洞遗迹,可能采取的是在外部埋柱子的作法。而且这种柱洞遗迹往往只发现两排,推测这是一种人字形结构的屋顶。还有的竖穴遗址发现4个柱洞,推测为山字形结构。其炉灶的位置,往往在两个柱洞的中央,其上部为出烟孔。这种边长为6、7米的大型竖穴,用叠数来计算有20叠那么宽大。如果做成倾斜45度的屋顶,人要站立起来行走,即便考虑到4根柱

图一七　弥生时代的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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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围起的中央也足有7、8叠的空间,比起绳纹时代来要正规得多了。但弥生时代的竖穴房屋,其内部空间没有很好地利用,这也表现了它的原始性。

弥生时代的房屋遗迹,出土最多的是竖穴居住遗址。我们在静冈市敷地登吕遗址发现有一排4根、并列两排共8根柱子,这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发现??。从这里还出土了许多长短与柱子相同的板材,恐怕这是作为墙壁隔板用的。初步推断这属于后代的仓库类的高床建筑。根据绘画资料,也可证明弥生时代有高床建筑。曾在香川县出土的一个铜铎纹饰上就发现了这样的画面(图一七,4):一个4根柱子支撑起的人字形建筑,建筑物的地面在空中,由梯子才能上去。为了支撑梁还有两根独立的柱子。这是一幅非常珍贵

的高床建筑资料。除此之外,在奈良唐古遗址发现有在陶器上描绘的人字形高床建筑(图一七,5),画面与铜铎大体相同。但这幅画中梯子的上端与屋顶的下缘重合,似乎是这个建筑物没有地面,或者是绘画工匠的笔误,因为它的两面也没有支撑梁的柱子。推测其规模比前者要小些。另外,在福井县坂井郡大石村井之向发现的铜铎上也有房屋图,为高床建筑,但仍看不到建筑物的地面。

象上述这样的高床建筑,是居住的房屋还是仓库,或者说是谷物仓库,意见不一,尚无定论。但是,据奈良唐古的考古发掘可知,稻谷在竖穴内贮存是弥生时代前期就有的现象。象陶器上描绘的高床建筑如果被认定是谷仓,那么也是中期以后才流行的。

弥生时代后期,除了高床建筑外,还发现有地窖式的贮藏仓(图一七,3)。它是直径1～2米不等,深40～50厘米的小竖穴,平面为圆形。内部放数个乃至10个左右的陶器,器内除残留有桃核外,还有束缚物品的绳圈等。一般这种贮藏仓的上部有简单的屋顶。但这种贮藏仓在唐古遗址及同时期的居住遗址中未见,也许这种贮藏仓是独立存在的,而高床建筑却和居住的房屋同时存在,这也仅是一种推测。

奈良唐古遗址的竖穴遗址中,还发现了井这种特殊的遗构。它是将一个直径80、长150厘米的粗树干挖空而埋入地下。此外还有两例是在地下打几根抗木围成桶状,并用葭编织成壁面的井。井坑打通了粘土层达到沙土层,将地下水就吸上来了。后两例拟属弥生时代后期,使用水井最早可追溯到弥生时代的前期末段。弥生文化已使用了水井,这是确信无疑的。

第十二章　弥生时代的农耕弥生时代是以水稻栽培为标志的原始农耕??

,这是因为从弥生时代的陶器中发现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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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的稻穗、烧米、稻壳等实物而得到证实的。而且这种现象在全国范围内存在。有些遗址出土的陶器上,还附着有许多谷痕。

图一八　竖穴住居复原图

关于弥生时代稻子的栽培法,推测可能不是插秧法,因为插秧法是需要许多劳动力的,估计是一种直播法。在后代编辑的《万叶集》一书中有这样的诗句:“住吉的岸边垦田插稻”,或许讲的就是这种现象。但是,当时的耕地是高地还是洼地?水田是呈规则形还是不规则形?从事农耕的是女性还是男性?以及耕地及农作物是集团共有的呢,还是家庭中的私有物?诸如此类的问题,从目前所获得的考古资料来看,还难以得到确切的回答。我们在静冈市敷地登吕遗址发现了一处矩形的水田遗迹??,它是低洼湿地用木栅筑成畦道,水田的面积分别为621坪(1坪=36平方尺)和416坪。如果认定这是弥生时代的遗迹,那它就表示在弥生时代的中、后期已经将耕地划分成块来耕作了,这是值得记载的典型事例。

从弥生时代出土的农具来看,都是木制的锹、锄类,连刃部也没有金属的。一般来

讲,木制的耕具有各种类型,从奈良唐古遗址的前期竖穴中就出土了许多农具??。这时的锹,是一面长方形的板,在板的一端留出插入柄的空隙,柄木为屈状棍(图一九,1、2)。除此之外,还有两头锹(图一九,3)和一端有数根木棍的马锹(图一九,4)。锄一般是头和柄均由一根木头一气呵成作成铲状(图一九,5—7)。还有一些犁头状的锄(图一九,8)。从上述农具可知,弥生文化的农具实际上已在用途上有了分工,这当然是一种文化发达的表现。同时也告诉我们,在弥生人的日常生活中,耕种和挖土的劳动对于他们来讲是十分重要的。绳纹时代我们同样发现有工具分化的现象,但仅仅是表现在渔业中骨角制的鱼叉的分类上,这与弥生时代农具的分化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但也不失为一次有意义的对照。

弥生时代已有一种石庖丁的磨制石器(图二○,1—6),大抵是作为镰刀来用的。这种石庖丁是椭圆形或者半月牙形、一侧有刃的扁平石器。其形状因地域而异,或者因时期而变化。前期流行的是直刃背弯的半月牙型,这是九州地区残留的形制;背及刃都呈弯曲状以及刃是直线型的,为近畿和其他地方弥生中期的代表。这类石器的共同特征是,即使形状不同,但均在背部中央部位穿孔,并且有两个穿绳孔。它是将绳子套在指头上使用的,并不是象今日把镰片固定在木柄上使用。从弥生时代炭化了的米粒可见,许多稻穗还照原样保留了下来,可知用石庖丁时并不是从稻子的根部收割,而是仅摘取穗部。

安山岩原石的分布地带,是以濑户内海为中心。在这一区域内有用安山岩原石制成的打制石庖丁(图二○,7)。因这种石头非常坚硬,穿孔相当困难,因此两端留出突起物作成绳挂的多。磨制的石庖丁在宫崎县发现过几枚,也是没有孔的这种形式。

从东海地区到南关东地区的弥生时代遗址,从来没有出现过石庖丁。这些地方所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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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的弥生文化的特色,是其他的磨制石器特别发达。但在农耕文化中起重要作用的石庖丁不见出土,的确令人费解。但是,赤星直忠氏最近在神奈川县三浦郡南下浦町昆沙门洞窟遗迹中,发现属弥生时代中期的陶器中有许多贝庖丁。我们认为这一地区可能用贝庖丁代替石庖丁作为收获用具。这种贝庖丁,是用鲍贝的半截以腹缘作刃,并象石庖丁那样穿有两个绳孔,为半月型。另外,从福冈县嘉穗郡上穗波村北古贺遗址出土了一件石庖丁形状的铁制品(图二○,8),我们推测当时这种器物可能已用铁制??。

图一九　弥生时代的木制农具

总称为石庖丁的石器,除上述之外还有特别大的出土(图二○,9)。其形状不同,有三角形,也有梯形的。往往都在顶部有一穿

孔,或者在顶部作出一个纽状的突起物,细部的构造因地域而异。特大型的,都带有一个长柄,我们认为它与一般的石庖丁的用途不同。还有被叫作石镰的石器(图二○,10、11),在各地都有出土。它的形状较石庖丁大,一端带有柄,内外两侧都有刃,代替孔的是在基部作出一个缺口。这些工具看来并非作为镰来使用,也许是一种勾类的兵器。当然,因房屋的屋顶要铺草、蒿等物,割蒿草也势必需要镰,因此这些石器及铁器的用途也是与此有关的。

收获的稻谷常常按捆放在竖穴内贮藏,而竖穴房屋在遭受火灾的情况下使之炭化。奈良县唐古遗址就出土有烧结成块的炭化稻谷。弥生时代的粮食加工,是用木制的臼杵舂击使仁壳分离。我们曾在静冈市有东第二遗址发现了臼的实物,高51、口径62厘米,四面垂直并作出棍状的把手,特别精致。杵长1米至1.5米不等,直径为7厘米。一般来看,杵的中间较细,便于把握(图一九,9、10)。另外还发现有突出两头的竖杵。从铜铎的画面看,有两个人双手持杵状物,一个臼放在中央,两人交互进行舂米(图二一,1)。这种竖杵在朝鲜和南亚各地至今还在使用,日本直至近代农村舂米的臼杵还都能见到,可能这种农具从弥生时代就开始使用至今。

弥生时代将脱了壳的米放在有盖的壶形陶器内。炊煮饭用的是瓮形陶器,这些器物都有口径一致的盖。因炊煮食物,所以器身器盖都发现了黑色的烟炱。炊饭时用石制或陶制的棒状支脚架,在火上支成一个三角架,然后放上陶器煮蒸??。后期蒸米用的甑已普遍使用。前期发现是把瓮形陶器的底部烧成后再穿孔,这无疑也是作为甑来用的。但是无论从哪方面说,主要的炊饭方法还是米和水共煮。我们在静冈市登吕遗址发现了木制

图二○　弥生时代的农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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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火具。这些发火具中,除有一定间隔的钻孔并列的棒状钻火臼外,还有使杵机械式旋转的钻火弓。我们可以确认,弥生时代由木片摩擦生火的方法,已经进步到使用快速旋转生火的飞钻法。

弥生时代除稻子以外??,还栽培有其他植物。有学者报告发现了粟或麦,但这类材料还少,所以难以下定论。谷物以外发现最多的是桃子。根据桃核的大小而分为两种,小型的是野生的,大型的是人工栽培的;前者食用,后者是用壳作容器。遗址中没有发现豆类的种子和果皮等,这类植物难以遗存,或许弥生人已了解了这些植物的性能。除此之外,可见的植物有橡、榧、栗、葡萄、菱等的果实。也是作为粮食的补充而被大量采集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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