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乎情_止乎礼义_琼瑶小说爱情模式面面观_沈学习

第15卷增刊

2001年10月合肥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JOURNALOFHEFEIUNIVERSITYOFTECHNOLOGY(SocialSciences)Vol.15No.S1Oct.2001发乎情,止乎礼义——琼瑶小说爱情模式面面观

沈学习

(蚌埠坦克学院基础部,安徽蚌埠　233013)

摘　要:琼瑶的小说,大多有同样的背景,相似的人物,相类的故事。琼瑶擅写爱情故事,且有传统、现实、浪漫、传奇的爱情模式,但琼瑶所描写的爱情重在渲染“情”字,表现为“发乎情,止乎礼义”的纯情和对“性”的消解。关键词:琼瑶;小说;爱情模式;纯情

中图分类号:I207.1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634(2001)S1-0141-04

Startingfromlovebutrestrictedwithinthemoralstandards

——AsurveyofthelovepatterninQiongYao'snovels

SHENXue-xi

(BasicCourseDepartment,BengbuTankCollege,Bengbu233013,China)

Abstract:OfmostofQiongYao'snovelstherearealwaysthesamebackgrounds,similarcharactersandtheresemblingstories.QiongYaoisgoodatwritinglovestorieswhichholdafixedpattern-tradi-tional,real,romanticandlengendary.Buttheloveshedescribeslaysstressondemonstratingthe“af-

”whichisthekindofpurelovethatstartsfromlovebutisrestrictedwithinthemoralstandardsfection

andthelessemphasison“sex”.

Keywords:QiongYao;novel;lovepattern;purelove

一、爱情美感与文学主题

早在清末,林纾便发现:“小说之足以动人者,无若男女之情。所为悲欢者,观者亦几随之为悲欢。明知其为驾虚之谈,顾其情况逼肖,既阅犹若斤斤之心,或引以为惜且憾者”。可见当时人们就非常喜欢阅读爱情小说。说到底,是因为爱情能显示人的生存本能,是生命力的集中表现。伟大的哲学家康德在40多岁时,仍激情洋溢地认为,对异性的倾慕,归根到底仍然是所有其它激情的基础。黑格尔也曾强调:“两性的相互关系客观上是有生命的自然界的顶点,因为两性在这种关系中找到了自己类属的统一

[2]性”。马克思则更加深刻地指出:“男女之间的关系是人与人之间直接的、自然的、必然的关系”,“因而,根据这种关系就可以判断出人的整个文明程度。根据这种关系的性质就可以看出,人在何种程度上对自己说来成为类的存在物,对自己说来成为人并把自己理解为人”。文学是表现人生的,它自然不能不充收稿日期:2001-02-23

作者简介:沈学习(1963-),男,安徽固镇人,蚌埠坦克学院基础部讲师.[3][1]

142　　　　合肥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1年10月分表现人的爱情这一人生“直接的、自然的、必然的关系”。古往今来爱情均是文学的永恒主题之一。琼瑶就是当代文坛上以小说的文学样式充分表现爱情主题的著名女作家之一。

二、爱情的歌唱和生命的感激

不管你是否喜欢琼瑶的小说,但必须面对这样一个不争的事实,那就是从20世纪60年代以来,琼瑶的小说具有经久不衰的独特魅力,吸引了一代又一代的青年读者,这不能不让我们深思。

1.“发乎情止乎礼义”的导向

“琼瑶热”在大陆的兴起始于1986年。这一年,大陆有20多个出版社同时出版琼瑶的小说,一时间呈洛阳纸贵之势。其作品中曲折动人的爱情故事,燃烧起大批青年男女那种渴望爱情的火焰,在“理想国”、“伊甸园”中憧憬美好的爱情未来,寄托着“琼瑶式”的爱情观念。然而现实生活是丰富多彩的,在人们一方面对“琼瑶式”的浪漫爱情的憧憬之中,另一方面许多人以理智去拥抱现实生活。在这一过程中,痴迷的“琼瑶迷”逐渐发现,至纯至善的爱情虽然曲折动人,却不合情理,不合现实生活,以致使许多不明世事的青年人,人格发生畸变,生活出现悲剧。于是琼瑶的小说遭到了批评,说“为鸳鸯蝴蝶派续命的琼瑶言情小说,是符合中国古典小说最粉饰生活、最背离人生、主体人格最孱弱、艺术构造上最模式化的品

[4]种——佳人才子小说”。我们对这种批评暂且不作是否偏颇的评判,还是应当先走进琼瑶小说的文本

中去。

我们认为琼瑶的小说在对爱情模式的处理上,继承了中国传统的爱情观念,那就是“发乎情止乎礼义”。她的小说在深层面表现了对生命的肯定和对挚爱的歌颂,凸现出对传统伦理观念和并不和谐的社会环境的挑战。遵守“发乎情,止乎礼义”的传统,在浓墨重彩渲染“情”的同时,表现出对“性”的消解。

2.擅长演绎爱情故事

读琼瑶的小说,会产生妄想感,其小说故事情节大起大伏的旋律,人物百变辗转的命运,以及深邃变幻的背景,在作者轻松的叙述下,强烈地吸引着读者,读完作品方敢莞尔。琼瑶的小说,有较为稳定的思路和显豁的脉络。在相当数量的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同样的背景、相仿的人物,一个个恩怨相交、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并以此来展示社会环境与意义。其故事情节,往往由“爱”引起波澜和纠葛,经过一些曲折的磨难,或痛哭、绝叫,或变异、出走,或疯颠、自杀的哀愁之后,最后雪解冰融、大团圆。人物在其间穿梭,波澜在其间显端倪,至纯爱情在其间滥觞。

3.长于营造生活背景

琼瑶的小说中,主人公的生活背景多在家庭、深山、客厅、矿场、咖啡厅等,这些背景虽小,但非常适合表现主人公与背景下的命运冲突,与人的冲突,与家庭的冲突,突出了“小背景”下的大主题。

4.注重塑造人物形象

琼瑶的小说里,男女主人公多“满怀激情”、多“灵气”、有“气质”,绝大多数的女主人公美艳迷人,男主人公风流倜傥,无论他们的出身如何,他们在拥有风流倜傥美艳迷人的外表时,还拥有聪明睿智的头脑,以及过人的胆识、诱人的洒脱、不羁的性格,尤为突出和动人的是甘愿牺牲、唯爱至上的魅力,表现出对爱情的歌颂和生命的感激。

三、传统、现实、浪漫、传奇的爱情模式

在讨论了琼瑶小说中的故事情节、人物、背景后,我们就可以有充分的理由来讨论琼瑶笔下的爱情模式。

在没有切入这一话题之前,我们想用琼瑶《我的故事》中的一段话作为楔子:,,,

增刊　　　　　　　　沈学习:发乎情,止乎礼义——琼瑶小说爱情模式面面观143么多可写。人有一种潜意识心理,有人用写日记来发泄,我却发泄在写作上。”“过去的我是怎样的,当前尘往事,在我脑中一一涌现,我真不相信自己已走过这么长的岁月,历经了这么多狂风暴雨,目睹过生老病死,体验过爱恨离别。至于人人皆有的喜怒哀乐,在我的生命中也来得特别强烈!我的过去,原来堆积着这么多的汗水和泪水,这么多的痛苦和狂欢,这么多的相聚和别离,这么多的寂寞和挣扎,这么多的矛

[5]盾和探索,这么多的错误和选择……还有这么多的`故事’和`传奇’!我细细整理,前尘如梦!”

正是因为琼瑶有了那么多的“这么多”,才能有50余部的各种模式的爱情故事。不妨让我们走进“模式”之中,去体验“爱”的滋味!

1.继承传统的“终成眷属”型

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一模式的爱情小说,我们可以追溯到唐人传奇李朝威的《柳毅传》和元稹的《莺莺传》。因为这一模式情节多较曲折,感人肺腑,符合中华民族传统的审美心理要求——大团圆结局。琼瑶自然不会放过这种经典性的爱情模式。如《人在天涯》中陈志翔与瑞士籍华裔富家女朱丹荔;《彩霞满天》中的乔书培和殷彩芹等人物的爱情,都是历尽磨难,终成眷属。

2.张扬人性的“门户不称”型

张扬人性,是琼瑶小说爱情模式的又一主要方面。只有真正的男性和真正的女性才能构成和谐的人类社会。把男性与女性对立,无论是抑喻女性张扬男性,还是抑喻男性张扬女性,往往只能扭曲男女之间“直接的、自然的、必然的”关系。在琼瑶的小说中,有相当一部分作品体现这种“关系”的爱情,表现为不因出身门第、财富多寡决定的社会地位,而影响主人公的爱情。如在《彩霞满天》中,穷画家乔书培遇到富家女殷彩芹;《匆匆,太匆匆》中的韩青与富家小姐驼驼等。他们之间的爱情,极富有仁义人道,反映人性之光真实内涵,具有理想化的内质,是对传统的“门当户对”的爱情模式的解构。因此现实生活中,许多青年男女,多以此爱情模式的价值作为人生参照,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化的爱情生活。

3.通俗的“三角恋爱”型

琼瑶小说中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是支撑她小说的骨架。作者往往以大量的笔墨落在营造这种缠绵悱恻的故事上,借助爱情故事的波折,表现男女主人公特殊的命运。“一男两女”、“一女两男”之间“三角”爱情模式,是琼瑶小说中使用较多的一种,运用这种模式,把爱情矛盾几方的主人公推向一个两难选择的矛盾之中,以此激发男女主人公性格中的光亮点。如《一帘幽梦》中的紫菱坠入了楚濂和费云帆给她带来的“爱情迷雾”之中;《雪珂》中的雪珂,为了平息两个男人(罗至刚、亚蒙)爱的争斗,竟举起匕首,刺向自己的胸膛。把爱的恩怨展现为绵如雨、深如海、痛如天,波澜四涌、无法弥消。爱情在这种模式下凸现出永恒的魅力。

4.来自现实生活中的“婚外恋、情”型

当下社会,婚外恋、情甚是“时髦”,一方面是社会转型期下婚姻观的迷乱,更多则是表现为人的社会责任感的丧失。60年代的台湾社会亦是如此,这无疑要在琼瑶的小说中得以表现——“红杏出墙”的爱情模式。但琼瑶却从另外一方面去反观这种模式,这固然与她的生活经历有某些联系,然而却又一次表现出作者理想化的内倾。作品往往设计出一个家庭少妇,因婚姻无爱情作基础,从道德和情理给主人公背离婚姻找到社会的支撑。如写于1966年初夏的《紫贝壳》就是这一模式的典型。故事梗概大致如下:青的家人死了,范伯南帮她料理了一切,于是青带有感恩情结,嫁给了他,但丈夫的折磨使她不堪忍受,之后结识了商人兼小有名气的作家夏梦轩,二人一见钟情,仿佛已达成了一种生活上的默契,在老外交官夫妇的帮助下,青和夏梦轩走到一起,开始了新的生活。这是琼瑶比较偏爱的一部作品,也是一部比较沉重的作品。实际也上是琼瑶本人秘密而沉重的感情生活的一种隐喻。

5.荒诞传奇的“畸恋”型

琼瑶的小说以细腻丰富、缠绵悱恻的爱情描写而吸引读者。显然,普通人的一般平淡无奇的爱情经历是无法达到这样的作用的,因此琼瑶就在她的小说中构建一种“畸恋”的爱情模式,以成就她笔下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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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师生恋情

写于1963年春天的《窗外》,被认为是“师生恋情”爱情模式的代表,也是琼瑶自认为最佳的一部长篇小说。高中女学生江雁容爱恋上了国文老师康南,但因家庭、社会等压力而被迫“执手相看泪眼”,10多年后,婚姻失败的江雁容,找寻到在乡间任教的康南,而康南却在紧要关头不敢相认,此时的江雁容只能看着已显老态的康南渐渐远去,留下追忆和惆怅。

(2)乱伦恋情

如果说上述“师生恋情”尚让读者接受,而表现“畸恋”中“乱伦恋情”的《新月格格》(写于1994年6月22日)就让人感到在琼瑶笔下没有什么能阻止“爱情”的喷涌了。《新月格格》中父子两人同时爱上一个女人,这个新月格格本来是王爷的养女,后来差一点成为王爷的儿媳,最后却做了王爷的老婆。这种“畸恋”让读者感到无比凝重,同时又让人冷静地审视我们传统的伦理道德观念,表现出琼瑶作品中对传统伦理道德并不是简单化、程式化的处理,而是尽量寻找新的位置,并避免偏激的观念而使作品丧失鲜活的生命力。

(3)多角恋情

“畸恋”的另一种形式就是多角恋情。《婉君》的女主角默许爱情给了大哥,二哥却要她一同私奔,小表弟却又直接表达爱慕之情,构成多角恋情,确有给人以“理还乱”之感。《一帘幽梦》里的姐(绿萍)妹(紫菱)俩同时爱上了温柔体贴的男主人公(楚濂),男主人公觉得姐姐妩媚动人,妹妹乖巧可爱,再加上一个费云帆带来的“迷雾”,更让楚濂左右为难,只恨分身无术。是游戏?是生活?无论结果是否让读者满意,可过程本身就足以让你掩卷唏嘘了。

四、结束语

然而我们发现无论琼瑶笔下什么样的“爱情模式”,都遵循着这样一个观念:“发乎情,止乎礼义”。她追求高雅纯洁的至纯之情,她不考虑社会伦理价值观念的限制。男女相倾不是美色和肉欲吸引,而是“情之所致”。如《我是一片云》的孟樵与孟母,因宛露的爱情介入而发生了母子冲突;《几度夕阳红》中不仅有李梦竹为爱何慕天与母亲抗衡,又围绕晓彤与魏如峰的爱情,展示了两个家庭间父母与子女、姐妹与兄弟犬牙交错的感情;《雁儿在林梢》中黑天使陶丹枫心灵深处仇恨与爱恋交织,等等。居于这一切感情之上的无论是悲剧还是喜剧,留给读者的都是纯洁崇高的爱情永远是胜利的归宿。

琼瑶小说是以台湾社会生活为背景,加上作者本身“这么多的`故事’和`传奇’”,构建了一系列的“爱情模式”。如果说这种模式尚未对传统爱情小说进行突破的话,那我们至少可以说它已使广大的大陆读者耳目一新,赢得了众多的读者。这些爱情模式,可能带有作者当时创作的情绪偏颇,但她已经把现实生活中不能实现或者说难以实现的爱情理想,在其小说中为读者做出了生活上的演绎和逻辑上的延伸。

[参　考　文　献]

[1]　陈必祥.通俗文学概论[M].杭州:杭州大学出版社,1991.109.

[2]　瓦西列夫.情爱论[M].北京:三联书店,1984.116.

[3]　马克思.马克思全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119.

[4]　何满子.批判琼瑶言情小说和金庸武侠小说[N].文艺报,2000-01-08(3).

[5]　覃贤茂.琼瑶传奇[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9.9.

(责任编辑　张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