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史前城址的区域与类型研究_卢可可

中国历史地理论丛NO.3,1998

中国史前城址的区域与类型研究

卢可可

提　要　　本文以大量的考古发掘及调查资料为依据,结合

历史地理学与环境考古学资料,对中国史前城址进行了较为系统

的整理和分类。将50余座城址分别划归六个地区,并从地理位

置、面积、平面形状、筑城技术、年代及考古发现等方面对各城址

进行讨论,总结了各地区史前城址的特点。根据城址位置,将其分

为四种类型:缓岗类、台地类、山城类、水城类。以城址的分类为基

础,总结出中国史前城址在选址方面普遍遵循的原则,地势稍高,

邻近水源与河、湖岸边,周围自然生态环境比较优越。

关键词　　史前城址　城垣　聚落

城址的出现是中国史前聚落形态发展史上的一个高峰,这种特定形态的聚落使人类生产与生活行为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新景观。为数众多的城址广泛地分布于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成为史前中国一道最为引人注目的文化风景线。高大的城垣和丰富的遗迹、遗物所透露出的史前社会在政治、文化、宗教、阶级等方面正在进行着的种种变革信息,使城址成为史前社会和文明起源研究的一个重要切入点。

本文以考古发掘及调查资料为依据,对已发现的50余座中国史前城址分区、分类进行综合探讨,希望全面揭示史前城址的文化面貌和内涵。不妥之处,敬请学界前辈同仁指正。

一　中国史前城址的理论界说

本文论及的史前阶段,具体来讲是指仰韶时代前期至龙山时代。城址所涉及的考古学文化主要有:仰韶文化晚期、大汶口文化、大溪文化、中原龙山文化、山东龙山文化、屈家岭文化、石家河文化、良渚文化、老虎山文化等。对于中国史前城址这一概念的界定,学术界至今尚未取得一致的看法。本文认为:史前城址是中国古代城市的起源与雏形。它是史前社会政治、宗教、文化和经济的中心,也是技术进步,生产力发展的集中体现者。史前城址一般有以下几个基本特点:等级社会成型、财富相对集中,手工业专门化,防御性显著,宗教中心地位突出。

史前城址是一个有机的整体,是由多种物质要素组成的综合性实体,只有通过对各物质要素的具体研究才能窥探到城址所蕴含着的史前先民生活方式、生产方式和社会关系的各个方面。这些物质要素,分别表现为史前考古学上构成一个城址的各种遗迹、遗物和遗存现象。虽然遗迹、遗物存在着标型学上的差异,但对史前城址而言,它们至少在种类上相当确定且大体雷同,并各具独到的功能。从总体上看,中国史前城址的诸多物质要素按其功能可分为以下四类:

防御设施　　包括城垣、壕沟、城门及门卫房,天然屏障诸如利用高地、河流、峭壁等天堑达到军事防御之目的。城垣和壕沟还往往被用来划分城址的范围、规模及空间格局。上述防御手段可以满足城内居民对领域所有感与安全感的追求。防御是史前城址的基本需要之一。壕沟在防御、界隔的同时,往往还兼有排水、蓄水和交通的功能。

生活设施　　包括房屋及其它性质的可用于居住的建筑物,公共场所、窖穴、灰坑、井、排水设备等,这是城址内主要和核心部分。住宅与公共场所是城内居民生活与户外活动的最基本的,不可

或缺的设施;窖穴的贮存功能对整个城址经济生活的调节作用不容忽视;灰坑作为城址内居民消费生活的必要设施,保证了城址正常的吞吐和呼吸及城址对于外界所作的物质置换运动的连续性。而水井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城的供水问题,是龙山时代晚期的一项具有深远意义的发明。

生产设施　　包括陶窑,石器、玉器及铜器的各种手工业作坊和城址内及其周围的供城内居民从事农业生产的田地。一般而言,城内居民所用的陶器大都就地生产,当然这并不排除有部分产品用于交换。制陶业是史前城址手工业生产的大宗,陶器的标型学特征,被认为决定着该遗址的文化面貌和性质。陶窑及其产品对城址生活需求的满足意义是不言而喻的。之所以把农田纳入生产设施的范畴,是因为仰韶、龙山时代的城,实际上是一个较大聚落。虽然从大规模的城垣、夯土台基建筑的修造及墓葬的分化等诸多考古发现中可以推断出城内至少有部分人口脱离农业生产而进行专门的手工业、宗教或政治领导活动,但不能脱离当时的经济发展水平来理解之。在史前时代,手工业和农业虽有一定分工,但基于社会集团规模相对较小,城内人口数量,尤其是非农业人口有限,社会经济应该仍以自给自足的形式为主,商品经济并不十分发达,城内多数居民主要还应依靠农业生产来维持生活,这就决定了农田是一种重要的生产设施。

礼仪、宗教设施　　包括大型夯土基址、祭坛、神庙、墓葬、礼器等。它是构成先民精神信仰与宗教生活的主要内容之一。其规模形制与排列组合不仅反映了当时的社会分化程度与发展阶段,还成为判别城址在各考古学文化或类型中所处地位的重要依据。

二　中国史前城址的分区

目前我国已发现的50余座史前城址(参见中国史前城址及中心遗址一览表),按其所处的地理位置,可归属于以下六个地区:

内蒙古中南部地区、中原地区、黄河下游山东地区、成都平原地区、长江中游地区、长江下游太湖流域(图一)。以下将分区一一叙述。

1.内蒙古中南部地区

现有资料显示目前在内蒙古中南部发现的石城聚落址,共约18座¹,主要集中于三个地区:一是凉城岱海周围,分布有西白玉、老虎山、板城、大庙坡4座城址。二是包头大青山南麓,从西向东依次有阿善(2座)、西园、莎木佳(2座)、黑麻板、威俊(3座)等共计9座石城址。三是准格尔和清水河之间南下黄河两岸,发现准格尔寨子塔、寨子上(2座)、清水河马路塔、后城嘴等共5座。

以凉城老虎山遗址为代表的岱海石城聚落遗址群,均位于蛮汗山南麓向阳避风坡地上,面向岱海及与岱海相连的开阔盆地。老虎山以西5公里有西白玉石城聚落址;老虎山以东5公里有板城聚落址;再向东,有园子沟(龙山时代早期)聚落遗址、大庙坡石城聚落址。除园子沟外,其余聚落址均依山坡用石头筑起围墙。面积最大的是老虎山,约13万平方米,其它几处均为数万平方米。老虎山遗址º地形呈簸箕状,西北高、东南低,遗址四周被石筑围墙环绕,石墙依山势走向修筑,上窄下宽,呈不规则三角形(图二)。北墙保存较好,长约600米,西南墙残留痕迹长约405米。两道墙在遗址西北角的山顶上汇合,与山顶平台上边长为40米的小方城联连,遗址最低处南部尚保留一段20余米长石墙残基。北边石墙在山坡陡峭处发现一处护墙石堆,并在墙内发现间距约5米的另一道平行石墙残迹。山顶似经铲平,其上小方城北部有两门,两门内¹田广金《内蒙古长城地带石城聚落址及相关诸问题》,纪念城子崖遗址发掘60周年国际学术讨论会文集,齐鲁书社1993年。

º田广金《凉城县老虎山遗址1982—1983年发掘简报》,《内蒙古文物考古》1986年第4期;田广金《内蒙古中南部龙山时代文化遗存研究》,《内蒙古南部原始文化研究文集》,海洋出版社1991年;田广金、郭素新《凉城县老虎山新石器时代遗址》,《中国考古学年鉴(1984)》文物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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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一　中国史前城址分布图

1.寿光边线王　2.临淄桐林田旺　3.邹平丁公　4.章丘城子崖　5.安阳后岗　6.辉县孟庄　7.淮阳平粮台　8.郾城郝家台　9.登封王城岗　10.五莲丹土　11.郑州西山　12.茌平　13.东阿　14.阳谷　15.包头阿善　16.凉城老虎山　17.清水河　18.准格尔寨子塔　

19.天门石家河　20.荆门马家院　21.江陵阴湘城　22.澧且城头山　23.石首走马岭　24.都江堰芒城　25.郫县古城　26.温江鱼凫城　27.崇州双河　28.襄汾陶寺　29.余杭大观山　30.新津宝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