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国良：中职教育的N个思考(第4篇)

中职教育的N个思考（连载）

◎文 余国良

第1篇

你走对门了吗？

时下有些老师很有趣：当教育中“想要”的那个愿望不达时，就嘴一撇：“好！由你去！”可一觉醒来后，“噌”地一下又往外冲了，因为又“想要”了，而结果则很可能还是“没要到”，然后也就又来了那么一句……有人说，这有啥！中职教育者，哪个不是这般来回折腾的……

对此现象，你怎么看？

说实话，当我看到如此折腾的老师，虽也敬佩他们的工作精神，但更多地是替他们的身心健康担心。因为这是“累与痛苦”并存的工作状态，时日久了定会出现从疲倦到厌倦直至厌教的现象，也会因身心负累过重而把自己拖垮。 所以想弱弱地提醒同行们，尤其是年轻的老师们：“想要”的念头是宝贵的，它既是一个教育者每时每刻都应保持的一份希冀，也是一种尚上的职业善心，即使是望梅止渴也比浑浑噩噩更显生机嘛！可是，当你在“想要”与“要不到”之间不停地穿梭时，是否遗忘了一个常识：“想要”是一种外在的欲望，而“要到”则需要一个真切的入口，即手能伸进去的口子。这就好比打靶，瞄准点要瞄在靶中心，而不是概略瞄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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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听说书先生讲过一个“绑匪传位”的故事，或许对你我都有些许启发。 说是有个只绑富人不劫穷人的绑匪头子想隐退了，可他膝下有五个儿子，且各有各的本事，该由谁接位这事就很难定夺。若按论资排辈定位子，应该由老大

接位，可他担心另外几个儿子会不服气，若通过比武争位的方法，他又怕他们兄弟之间伤了和气，导致手足相残。更重要的是，“贼有贼道，匪亦有匪道”，若选了个背道而驰或不入道的主，那就会毁了他的家业和名声。于是，他心生一计：派手下的小喽啰到闹市区去抓了一群十五六岁的孩子，先让这些孩子饿上一天后，再煮上一大盘鱼让他们食用，然后让他的五个儿子看着这群孩子争抢，并从 中分辨出哪些是富人家的孩子，哪些是穷人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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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会说：“噢，我知道了！富人家的孩子一伸筷子专往鱼下巴边的月牙肉上戳，而穷人家的孩子眼睛里只有那大块的鱼身子……”

没错！这个理一般人都能猜到。可你知道这匪头为何要出这么个怪题吗？其实他是要看看哪个儿子更懂他们这行的入口在哪。这个“入口”不可小看，它对任何职业都是至关重要的，以绑匪这一职业论，若分辨不清要绑之人是穷还是富，见人就“绑”，那麻烦就大了——若是绑了个穷人家的孩子不仅榨不出油水，还得赔上养他的饭钱，更重要的是，还会坏了帮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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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想一下？

为何我们常常“想要”却总是“要不到”呢？是“想要”的愿望错了，还是因为“太想要”便产生了急于去“作为”的想法了呢？

据我在全国200多所中职学校，通过对数以千计的班主任调研后得知：十有八九是后者。而当一个教育者的心思完全偏向于我一定要“作为”时，接着就会搜肠刮肚地去寻思“该咋办”（即在如何提高教育技术上耗尽心血）。最后也就导致了一个恶果：看到孩子的每一个不良症状，首先想到的是如何像割肿瘤一样地把它割掉，而一旦这“肿物”割了又复发时，然后就没辙了，再然后就心浮气躁、束手无策了，甚至抱怨起应试教育体制给我们留下了太多的后遗症，也把无名之火发泄到那些只忙于“赚钱”，却不懂得“育儿”的家长身上了……再然后，自己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了领导、家长和学生三者之间的“夹心饼”，常常“三头受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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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吗？

是的！说得理性点：是我们思考问题时没把握问题的实质；说得通俗点：很可能是走错了哪扇门。诚然，埋怨一下不过分，毕竟这群孩子的确难教是不争的事实，许多问题的产生也或多或少与应试教育体制下所产生的弊端不无关系，更与他们的家庭教育缺失是分不开的。但说实话，在没有找到更好的方式前，中、高考的体制无法回避。要想改变中国的家长们对子女“考得上是龙，考不上就是虫”的评价观就更难。可你想过吗？在这种现实背景下，一群本应“更被他人看重”的孩子，恰恰“常被他人瞧不起甚至常遭致奚落”。如:读初中时“你推来我推去”；读职校时又变成“你争来我抢去”；而犯点小错误却千篇一律地遭受“你骂来我骂去”的待遇……如此，他们中当然有想不通的，也有泄气的或不服气的，甚至还有用些怪异行为来与之抗争的。那面对此情此景，我们是只顾尽力挣扎，还是让力气使对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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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一看到孩子的某个症状就认定这个“症状”是“恶性”的，就急于寻找“如何割”的方法是不可取的，甚至是错误的。事实上，中职教育的“入口”不是研究“怎么教”、“怎么管”，而是探寻“是什么”，即了解孩子的习性、天性和悟性，从生命的发展规律出发，顺其自然地激发他们生命中本来的潜能。这才是最基本的也是最重要的。若绕过它而追寻“怎么办”，则很可能永远没答案。一味地埋怨更是给自己添堵，急于“割”，自然也会“割”出许多问题来……

假如你同意我的观点，那不妨换个思路，从“是什么”处着手，试上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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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非要从“是什么”处着手呢？

除了请你们想想“绑匪争位”的故事外，再听我用个很直白的例子来说明： 我们习惯于把不听话的孩子比作“牛”，也常把教师这一职业比作“放牛娃”， 那就从“放牛”这一职业说起。

放牛这一职业的基本任务有二：一是“养”，二是“管”。所谓“养”，就是 “养膘”，即把牛牵到野外去放放风、喝喝水、吃吃草，让牛在舒心自由的旷野中或昂头长啸，或低头吃草，目的是让牛边活动筋骨边补给养分，把牛养壮实了，好有力气耕田；所谓“管”，是指长期被拴着的牛因失去了自由便更渴望自由，一旦有“放风”的机会，它就不再安分，你稍不留意，它就很可能与别人家的牛打

斗或偷吃农作物等，因而必须看住它、约束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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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样才能实现这一愿望呢？

如果从“怎么办”的角度作为“入口”，无非是这么几种方法，且都是以“控制”为基本套路的。请看：

——用语言威胁它。

“告诉你，只能吃草，不能偷吃农作物；只能与他人的牛嬉戏，不能打斗。若不听话，小心挨鞭子……”

这种方式对老实巴交的牛或许有用，但喝得住野性十足的犟牛吗？

——绳不离手地牵着它。

这样做牛会开心吗？你是否比它还不开心、还累呢？

——把它拴在树上。

果真这么做，你是轻松了，牛也不会犯规越矩了，可你想过吗，这是不是完 全背离了放牛的初衷和本意的做法？

为什么人们要把“放牛”这个职业叫做“放”而不叫“牵”或“拴”呢？如果这个问题你想明白了，那教育中所面临的许多难题也就困不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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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过来，我们再从“是什么”的角度作为“入口”，一起来看看又会怎样？ 首先，要看放的是水牛还是黄牛。

这有区别吗？当然！

是水牛，就把它牵到小溪河畔或山塘水库边上去放；而是黄牛，就要把它牵到小山坡上去放。为什么呢？

因为水牛好水，离开了水就会烦躁、郁闷甚至反抗，而黄牛则喜欢往山坡上爬，喜欢吃一些枝条上的嫩芽。这是两种类型的牛的不同习性，你能让它各取所需、各得其乐，它就不会瞎跑，也不会与你抗争。因而靠“喝”是“硬来”；想“牵住”是笨办法；“拴住”更是“不作为”，甚至可以说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

其次，要看放的是桀骜不驯的牛还是温如绵羊的牛。

如果是前者，就得留心在它的周边是否有同类的牛，且平时它们相处得咋样？如果是后者，你大可不必牵着它或拴住它，道理很简单：哪里有嫩草、嫩枝

条，它就会往哪里去，说白了，吃草是牛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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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依然觉得很朦胧，那我就再打个更简单的比方：

假如你是一个以砍柴为生的农夫，在没弄清楚你要砍的是“柴棍子”还是“茅草”的前提下，你知道要带什么刀、用何种技术吗？

现实中，我们常碰到的那些不爱学习、不听话的孩子，实际上他可能是“茅草”，只需带把镰刀并耐着性子慢慢削就可以了，可我们却因准备的是一把勾刀并将他视作“柴棍子”而拼了命地砍，如此怎能不累？又何来效率？该埋怨谁？是不是没弄明白“是什么”就急于下手而导致的呢？

更何况,柴棍子和茅草那是一眼就可分辨出来的，而我们的学生虽然有许多相似之处，但那只是个表象，实际上他们的成长背景及不爱学或调皮捣蛋的原因是千差万别的。因而你更要先识别他“是什么”，99%的问题当你知道“是什么”了，“为什么”、“怎么办”也就有答案了。否则，光思考“怎么办”又急于凭主观意愿去“办”他，他也就很可能变着法子来“整”你，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吃力不讨好”，还可能“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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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同行！

教育生涯苦短，孩子在我们身边的时间更短。如果我们每遇到一个问题，就疲于思考“该咋办”，却忽略了去感受它“是什么”，会不会本末倒臵，多走弯路？如果有时间，走点弯路倒没什么，可问题的关键是我们没有时间瞎折腾，孩子也折腾不起，这个问题我们确实要深远思之。

中职教育者正确的出发点，应该是用心去感受我们的工作对象究竟“是什么”，因为这才是一扇“正门”。